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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国的呼吸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历史都是由一些细节积聚而成的,而这个积聚本身就是有意思的。

    茫茫大陆,一分为二,北方是民风剽悍的啸月国,而富庶强盛的天照国则位于大陆的南方,历史因为这数百年的安静生了锈,两个大国遥遥相望,倒一直相安无事。然而,一旦某些地方脱了节,撼动的必定是民心。

    澜沧历6年,啸月国举兵南下,侵入天照国境内,一时间两国交界处成了人间炼狱,马革裹尸,天照国毫无应备,连连败退。

    朝堂之上各方势力口诛笔伐,权衡利弊之下,最终将矛头放在了六皇子景凉的身上。

    这位有着天人之姿的皇子,八岁智斗学子监十三位太傅,十四岁以一剑单挑校武场八位教头,纵然惊才艳绝,背后却毫无势力可言。

    母妃出身卑微,仅是小小七品知州之女,以色侍君,生下景凉后母凭子贵,从一个小小的才人,晋升为四妃之一,称燕贵妃。

    燕贵妃在后宫之中低眉顺眼,稍微得宠的妃子便不将其放在眼里,景凉因着这样的母妃和母族,自小也常是其他皇子欺辱的对象,而渐渐长大后,因为自身聪颖,深受皇上宠爱,在宫中的境遇才改变。

    而穆鹤丞相之嫡女的穆皇后育有太子景逸,八公主景然,地位尊崇,治理后宫井然有序,是以后宫之中皆以穆皇后马首是瞻。

    此次去往作战前线,穆丞相忽然称病不来早朝,百官心下了然,自然不敢与穆皇后以及穆丞相为敌,去举荐太子景逸奔赴前线,而其他皇子资质平庸,去了也只能加剧战争的惨烈,唯有背后势力弱小而自身实力强硬的六皇子景凉是最合适的人选。

    天照国皇帝眯着眼坐在皇位上,一时间朝堂上气温急剧下降,众人不知道这位老皇帝心中想些什么,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终究是杀伐果决的帝王,当年有十八位兄弟,到最后却是排名十六的他登上帝位,心思手段并未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有一丝的迟钝,暗暗为自己宠爱看好的景凉叹了口气,良久终于颁下一纸诏书,六王爷景凉武艺精湛,谋略过人,现封为北伐大将军,不日率五万黑骑军出征,一雪国耻。

    雀屏宫中,皇上的近侍太监玄公公宣完诏书后离去,景凉并未因为这样一个烫手山芋而方寸大乱,而是邪魅一笑,嘴角不觉间流露出一丝残狞,果然同自己预料的一样,又被推到了危险处。

    一直在一旁面露担忧之色的燕贵妃趋步上前,托起景凉的手:“皇儿,他们这是要害你啊,都是母妃没用,要你受这样的苦。”景凉拍了拍母妃的肩膀,安慰道:“母妃,你不用担心我,我的能力如何,你不是应该很清楚么,这一次,是一个机会。”随后招来侍女扶燕贵妃歇息,自己则踏出了雀屏宫。

    贴身侍卫夜一如同鬼魅般出现,二人穿过宫内主道直奔宫外,继而又驱车出城,眼下要再去找那人,为自己此行增添筹码。景凉走后,燕贵妃从帷帐后走出,一扫刚才的柔弱,目露狠绝,低喃道:“这一次,算是告诉穆皇后,就算是雀屏亦能与栖凤一较高下。”

    竹林幽幽,少年懒懒的坐在石凳上,细致的眉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修长的腿随意地伸展开去,微眯的眼睛此时正凝视着石桌上的棋局,左手手指有节奏的弹在桌上,右手则拿着一颗白玉棋子,良久将棋子重新放回棋盒,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又败了。

    随即起身,对着不远处炊烟袅袅的竹屋说道:“白眉公子,景凉拜别,他日再访。”竹屋里没有动静,仿佛是景凉自导自演的独角戏,景凉并不在意的转身向竹林外走去,翠绿色锦袍几乎与周遭茂盛的竹子融成一体。

    竹林外停着马车,一直在车边等待的侍卫夜一见主子出来,不觉目光掠向主子身后,再无人影,遂开口询问“主子,还是没请来么?”

    景凉一个闪身已经躺在马车内的矮塌上,嘴角一丝自嘲:“是啊,尽管如此,此次出征,我仍旧势在必得。”

    接连三年,每隔半年来请他一次,却一次都未曾见到,不是被林子里千奇百怪的阵型所困,便是被各种毒蛇相缠,作画作诗均入不了那人的眼,这次又是棋局刁难,这个人真的很可怕,试问这世间能难倒自己的又有几人呢,一定不能让这个人为他人所用,必要时,可以——杀了他,马车中,景凉眸子里一片杀气。

    第二日,景凉一袭深红锦袍,外罩金丝轻薄盔甲,三千青丝并未像其他将领一样用玳瑁箍住,而是懒懒地用红色丝带束住,骑着一匹纯白色种的漠北雪驹,面色如玉,眸若寒星,手执一面黑色龙旗,上面金线勾勒五爪金龙,左右挥动龙旗,一声令下“全军听令,出发!”

    立刻有士兵骑马过来将龙旗取走,景凉带领五万黑骑军,自西北宫门而出。道路上的摊位早已清空,整个京都的百姓们纷纷挤在道路两侧想要一睹六王爷的风采,雀跃激动之后看见行在大军最前方的景凉后便哑然无声,这等艳丽的容颜,女子们见了都要羞愧不如,一时间百姓们惊为天人。

    不愧是京都第一的黑骑军,行军速度一流,普通百姓需要走上半月的路程,大军五日后便抵达。景凉长居南地,此时正值隆冬时分,南地只是飘了小雪,而大军越靠近边界,景凉便愈加感受到气候的严寒。

    朔风长啸,天地一片肃杀与洁白。军队驻扎在距边界千米处的居延关,仍在边关负隅抵抗的守备军纠集在一起,迅速撤回居延关,归到增援军队麾下,是夜,景凉在暖帐中研究地图,掖了掖暖袍,便有士兵来报,说左前锋邵忠将军前来求见,景凉勾勒勾唇角,兴味盎然,“让他进来吧”。

    帐篷一掀开,带进一股寒风,刚进帐的邵忠将军看到景凉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心下嗤笑,虽然听闻过这六皇子的勇武,但心底看不起锦衣玉食的皇子们,哪能吃得了军人的苦。此次去往前线,更是没有打算这位皇子能帮上什么忙,皇家所学的排兵布阵在战场上那是纸上谈兵,只要这个皇子不胡添乱就行。但是这形式上还是要过来请教一二的,倒不是自己讲究这些,而是照顾一下这六皇子的面子,不想其被人看成绣花枕头草包一枚,说我天照国无人。不知景凉听了这心声会作何感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