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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新闻片映到王子身上,镜头pan上他的面孔,招风耳,大鼻子,我看在眼中,张大嘴巴,一松手苹果掉地上,碰到南施的脚。

她雪雪呼痛:“你作死?”

我扭响了电视机的音浪。

“……占姆士王子将于明日离港,结束为期三日的访问。美国亚兰他州谋害超过二十名黑人儿童之凶手仍然在逃——”

我关了电视,跌坐在沙发里,耳畔先是“嗡”的一声,随即冷静下来,设法将混乱的思潮在最短的时间内归纳好。

我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我真笨,反应真迟钝,早该知道他是什么人。

南施问:“宝琳,你怎么了?脸上怎么变成苹果绿?”

我喃喃说道:“我的妈。”

南施摇摇我的肩膀,“喂,中了邪?”

“大姐,你知道占姆士是谁?”

“谁?”

“占姆士王子。”我的声音如做梦一般。

南施拍拍我肩膀,“宝琳,你累了,你的精神犹未恢复,我知道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但你的美梦未免做长了,当心点好。”

“刚才电视新闻上有他!真的,南施。”我带哭音,“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只招风耳二十里路外都认得出来,他还穿着上午那套陈皮西装,条文暗色领带,我错不了,你相信我吧。”

这回轮到南施发呆,“真是他?”

“真的。”

“我的天。”

“可是他怎么自由出入你的家?没有可能他应有成打的保镖跟着才是,”南施吃惊说:“还有,他明天就要回去,宝琳宝琳,这次事情可真的搅大了。”

“一会儿七点半他会来接我,”我说。

“我的天。”南施说:“我的手在冒汗,喂,怎么竟会这样刺激?”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我说。

我说:“难怪有人要把他的头炸掉,大姐,我想我应停止见他,你说是不是?”

“说得很是,他是王子,你是平民,且又是东方人,宝琳,避开她,卷入这种风潮里是很可怕的。”

“我该躲到什么地方去好?”

“七时半与他说再见,明日动身去他国旅行。”

“他会找到我的。”我说。

“避得一时是一时。”南施说:“你并不想做他的情妇吧?这种可能性也不会大,既然他已经答应替你铺路,见好就应该收手,咱们是当机立断的时代女性,快别犹豫。”

说得是,我屯一口涎沫。

“可是我要等史提芬的长途电话。”

“别替自己找籍口,老史他不娶你娶谁?”

我缓缓坐下来,燃着一口烟。

心中有种悲凉的感觉,占姆士对我那么好,关怀备至,短短数天,我也觉察得到咱们两人的关系决不止此,可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

他是占姆士王子。

我?我只是马宝琳小姐。

我静静吸着眼,忽然心如止水。

一切已经结束,完了,我想,完了。

南施将我的神情看在眼中,她轻轻问:“为什么这么难过?”

我不答,自觉整个人已经落形,再也不能滑稽说笑。

南施细细声问:“你不是爱上了他吧?”

我听见自己说:“一个洋人?不。”

“我想你情愿单独见他,”她按我的手,“我先走一步了。”

我起身送客,神情寂寥。

大姐离开以后,我倒了一杯威士忌加苏打,坐下慢慢喝。

又少一个朋友。

而史提芬,史提芬在什么地方?

七点半,门铃响起来。守时正是他那个民族的特性。

我去开门,占姆士明朗而快乐,他说:“看,我穿了新衣服,如何?”在我面前转一个圈,“他们说牌子叫乔治奥阿曼尼。如何?”

“很好看。”

他说:“你还没换衣服?快点好不好?”他拉我的手。

我挣脱。“我有话跟你说,殿下。”

他僵住在那里。

隔了很久很久,我们还静默着。

终于他说:“应该没有分别,我还是我。”

我温和的问:“楼下有几个保镖?”

“三个。”

我点点头,“他们知道你在这儿?”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