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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婚后你还得活下去呀,你的生命难道到此为止?史提芬养得活你?他陪你两条灯芯绒裤子走天涯?我不信你那么死心塌地,他是个憨小子,人品是没话讲的,可是你总该知道你自己的脾气,如今你格局也摆大了,易放难收,经过奥哈拉之战,你就该懂得,凡事有个靠山,人家不敢欺侮你。”

我如醍醐灌顶,“是,大姐。”

“我这话只对你说,你是聪明人,不会讥笑我是机会主义者,下次你见到占姆士,别在口舌上占便宜调笑,弄清楚他的来龙去脉,让他助你一臂之力,以后出来混,就便当得多。”

“我晓得。”

南施干尽了杯中酒。

“你不愿嫁他,而他不能娶你,可是你们是好朋友,易说话。”

她抓起手袋付帐。

我呆呆的回味着她说过的话。

忽然我心平气和起来,回家上了床,竟舒舒服服、平平安安的睡了。

占姆士说过不止一次,我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诉说,我有什么具体的困难?没有,我的烦恼是欲平步青云而不得其法门,那么占姆士可以说是一阵风,能够稳稳地送我上腾王阁。

我既然有这个企图,又有现成的机会,我懂得该怎么做。

我对牢镜子练台辞:“占姆士,你说过帮我的忙,我要的是一份不用上班的工作,年薪一百万,二十个月花红。”

或是:“占姆士,我救过你,你也得救救我,凭你的关系,割一块地给我,年期九九九,另外纯银七千万万两。”

太荒谬了。

正经点,马宝琳,正经点。

——“占姆士,看样子我要做死一辈子的职业妇女了,占姆士,找好的工作很难,我虽是千里马,也需要伯乐,你可否凭你的关系,替我谋份好差使?”

这是比较则中的说法,我决定这样讲。

我是这样的虚荣,爱往上爬,出人头地,做风头,以致不能达到“人到无求品自高”的境界。

我很惭愧。

平地青云——这条路通往什么地方呢?

我困惑了。

占姆士来到的时候,我刚在盘算应如何把我准备好的辞句表达出来,他先开口。

“惠尔逊那老货来过了?”他无限的懊恼,“他专门坏事。”

惠尔逊,啊是,惠尔逊,我竟忘了。

“他对你说什么来着?”占姆士扶着我的肩膀。

“我原以为他会用钱来收买我,叫我离开你,谁知道他只出示一块七彩的破铜破铁,我搁那儿。”我奴奴嘴。

“他有没有无礼?”

“没有,”我想一想:“也许有,我不知道,出来做事这么久,感情非常麻木,并不分得清人家有无刻薄我怠慢我,有句俗语叫‘吃亏就是便宜’,日子就是这么过的,怎么计较?”我苦笑。

“你仿佛受了很大的委曲。”他很痛心的模样。

“很大是不见得,”我微笑,双手抱胸前。每当我觉得要保护自己的时候,我便用这个姿势,在刚才一刹那,我觉得自己一点安全感也没有,随便什么人,爱上来侮辱我就上来了。

“惠尔逊是我们家老……老帮手,你别介怀。”占姆士仍然着急。

占姆士真是个好人。

我嗫嚅的说:“占姆士,你答应过[奇書網整理提供]会助我一臂之力。”

“是,”他关注地探过头来,“你说呀。”

因其态度诚恳专注,忽然之间我不觉得他为人古板迟钝,又长着招风耳、大鼻子了。

“占姆士。”

“说呀,”他很温柔,握住我的手,“不要紧的,如果你要我为你做牛做马,我会拒绝。”

我开口:“很明显,你来自一个有古老传统的国家,这次你特来探访我我很感激,但你的家人已开始担心——中国是神秘的国度,那女郎也许受过西方大学教育,但说不定她一样会落蛊——是以我想我们已受到了干涉,”我停一停,“我对你没安着好心肠,如果你做得到的话,”我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可否答应一声?”

说完了我红着脸,自觉身价贬值:开口求男人,前所未有的事。

占姆士静静听我说完,非常失望的问:“就这么多?可是你不说我也都为你准备好了,凡是我家人面所到的地方,我都已一一关照过,只要你令牌一取出来,通行无阻。”

“是吗?”我抬起头问:“你已经封了我做圣姑吗?”

他仍然握紧我的手,“我以为,你会要求我娶你。”

“嫁娶?”我倒抽一口冷气。

他说:“我想我已经爱上你呢。”

“爱上我?”

他略为不悦:“你怎么说话象空谷回音?”

“我太惊异了,”我说:“你说你爱上了我?”

“有什么稀奇?”他很同情自己,“你美丽你善良你纯真,你救我的时候,又不知我是矿工抑或是……王子。”占姆士说。

“世界上美丽善良的女人起码有三亿个。”我微笑。

“可是独独你救了我的性命。”

“是,我不否认我们之间有这个缘分。”

“你不觉得我会是个好情人?”他天真的问。

我嗤地一声笑出来。

“宝琳!”

我说:“我干吗骗你呢,你并不是一个性感的男人,你知道性感——唔——”我做个陶醉的样子。

他既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