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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路漫漫

    花艳芳问道:“你阿爸可是武林中人吗?”

    她心中想道:“那“潇湘女侠”对你如此关怀,恐怕你阿爸也一定是潇湘中有名的人物吧;只不过武林之中这样抛妻弃子之辈,为人所不齿。”

    此时她心中仍然认定了高天翼是个无情无义之人,至于高吟天说他阿爸阿妈感情甚好,她却不以为然,认为“他毕竟小小年纪,知道什么?”

    但那位“潇湘女侠”却又为什么对他如此关切?这又说明了什么呢?倒是令人费解。

    唐正云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此时却似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莫非是武林中那位“银枪白马”高天翼么?”

    高吟天却不知道阿爸有这个绰号,便不置可否,但听他提起阿爸的姓名,不禁心中大喜,连忙问道:

    “你认得我阿爸么?那是再好也没有的了,唐······前辈,请你吿诉我,我阿爸现在何处?可是跟我阿妈在一起么?”

    他一时不知对他要如何称呼才好,但说着他还是站起身来,深深一揖到地,脸上神色诚恳异常。

    这些年来他离家出走,便是为了寻找阿爸阿妈,他也曾多方打听,逢人便问,但却终是如石沉海,全无消息。

    他这样走走停停问问,人们初时还好奇心起,与他说上几句话,可是到了后来,竟已无人理会,加之他衣衫破烂,人人都只道他是个小疯子。

    岂知今日他竟然从唐正云口中听得他提起阿爸的名字,怎能不叫他在大喜之余,心中又充满无限的期待。

    唐正云没想到果然被自己说中,又见他竟然还如此诚心诚意恳求,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由得淡淡地一笑说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听说他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

    高吟天听他如此说来,心中不禁大为失望,叹了囗气,又寻思道:

    “看来他囗中的那个高天翼也不象是我阿爸,多半也只是同名而己。我阿爸十多年前隐居苗彊,尊老爱幼,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他想起阿爸当年在家中的种种言行,不禁大声说道:“我阿爸可不会象你说的那样没有担当,他曾经对我说过,他说好男儿应以天下为重,国家为重,孝义为重,自身为轻。”

    他说到此时,看了花艳芳一眼,又道:

    “当年我阿爸他说、这位屈原大夫就是好男儿的榜样,他忧国忧民,只可惜,楚顷襄王昏庸无能,不但不听他的谏议,反而听了谗言佞语,把一个忠心耿耿的大夫流放南方不毛之地。”

    花艳芳似是听进了他这一番言语,说道:“你阿爸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也是文武双全,还没有坏得无可救药,不过他们又哭又唱的是什么意思啊?”

    高吟天知她这一次是说的是那个蓬头老者和临桌与自己搭讪的书生,便解释道:

    “刚刚那个蓬头老者所吟的便是那个屈大夫被贬之后所作的《涉江》,诗中道出他对楚国故都郢的无限留恋,和他不屈服于奸妄的迫害、但又对国家无可奈何的心情。”

    他说到此时,又看了一眼那为邻桌的书生,继续说道:“刚刚这位书生大叔曾跟我说过:可巧的是这里正是作这首《涉江》的作者——屈大夫的‘涉江’之处。”

    高吟天滔滔不竭,说得如此尽详,实则是出于对父亲的思念刻骨铭心,当年阿爸说这一番话的情形历历在目,他却如何能够忘怀?

    这倒不是他爱国之心情有多么深厚,他小小年纪,许多情感尚属矇胧,但对父母的爱和思念之情却在内心深处,深入骨髓。

    他还怕花艳芳不懂“涉江”之意,便又道:“我阿爸说,这‘涉江’就是说屈原从此被楚顷襄王赶走,从这里渡江南下,被流放到湖南一带。”

    花艳芳一身之中,倒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故事,此刻意犹未尽,便接着问道:“后来这屈大夫怎么样了?”

    高吟天此时不禁又想起当年阿爸说话时的情形,也学着当年阿爸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唉!后来那楚顷襄王不听屈原大夫的忠义之言,任用奸臣误国,最后楚国终于被秦国灭掉了。”

    花艳芳听到此时,不禁也叹了口气,正要说点什么,却听得高吟天又接着说道:

    “屈原当时还被流放在南方,当他得知了这个消息,悲痛万分,一切报国希望就此破灭,他悲愤难禁,便抱着一块大石头,自沉于泪罗江中,唉,一代爱国忠臣,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可悲啊!”

    他一时想起阿爸当年就是这样教导自己,音容犹在昨日,而今天涯茫茫相隔,却不知要去哪里寻找?一时间不禁悲从中来。

    却听得花艳芳道:“活该,谁叫那斯叫什么楚顷襄王的不听忠言,他没了江山那是活该。”她说到此时,又对高吟天道:

    “你可别听了你阿爸的话,以那个屈什么大夫为榜样,真的便向他学,这亡国又不是他的错,他为什么还要投江自杀,真是蠢得到了家,还向他学过什么?”

    此时唐正云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他二人说过不休,并未插言,心中却不禁想道:“当年楚顷襄王不容于屈原,尚将他流放南方不毛之地,而今天下之大,却哪里有我和师妹被流放的容身之处。“

    此时他又想道:“看来如今东方已被阻,西边更是日月派的天下,眼下师父极有可能已经在南、北两方设伏堵截,为今之计,莫非也得学那屈原,找一个不毛之地,让师妹跟着我终身受苦不成?”

    那唐正云此时心念转动,正自出神,高吟天却想不到花艳芳竟然有如此念头,她这样一说,倒让高吟天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才好。

    正当此际,怱听得门外阵阵喧哗,似有大批人马进来,众人听得声响,不由得都向门口看去,原来,果然又是一队官兵到了。

    此时但见得门前人影涌动,大堂上忽然多出十几条汉子,一时间火把通明,那掌柜的见了如此情状,慌忙上前笑脸相迎:“各位差大爷们,请坐,请坐。”

    那官兵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满脸横肉,高吟天但见得他此时狠狠地瞪了那掌柜的一眼,那掌柜的只吓得一哆嗦,偏向一旁。

    正当此时,众人却见从那领头的身后,转出一个瘦長汉子,高声说道:

    “各位,请不要乱动,今天我们荆州衙门总捕头,四海闻名的神捕——‘神鞭镇荆州’ 向冰向大人来此办案,主要是为了捉拿朝廷要犯季天愁,大家各守规矩,便没有事,若有谁要在此惹是生非,可别怪我们‘神鞭’向大爷不客气.”

    那瘦汉子言毕, 便见他一抖手, 拿出一叠纸来,取了一章展开, 向大堂內环视一周, 大堂里众人见了,顿时鸦雀无声。

    那捕头向冰见无人答应,便从他手中拿了一张纸来,上前数步,转过方向来让前后左右众人一一看过;可巧那向冰走得几步,却正好停在高吟天前面不远。

    此时高吟天不禁好奇心起,一眼望去,但见得纸上画的却是一个人头画像,画像上的人正是刚刚离开不久,而曾在这里醉吟屈原《涉江》的那位蓬头老者,此时他不禁轻轻“咦”了一声。

    只听那向冰说道:“官府己得到可靠消息。”说到此时,只见他又用手一指画像,说道:

    “有消息说此人在这一带出没过,这人是朝庭必拿的要犯之一,有谁见着了,须得尽快通报,倘若有人敢窝藏钦犯,其罪自当同诛,大家可得记清楚了。”

    却见那瘦汉此时又走上前来说道:“刚刚我们‘神鞭镇九州’向冰向大人手中所拿的画像,就是那朝廷要犯季天愁的人头,有谁见过此人的速速出来禀报,朝廷大有赏赐”。

    那向冰捕头见这瘦汉一连问了几声都无人答应,便走到高吟天面前,摊开画纸,指着人头像问道:“你这小孩,你可认识他吗?”

    高吟天毕竞还是个十三岁的小孩,他见向冰满脸横肉,凶得可怕,便低头不敢再看,囗中悻悻然,答道:“我不认识。”

    那向冰之前听他轻轻“咦”了一声,此刻却低头不敢看他,便料定他必然见过画中之人,只是不肯说岀来而已。

    这样想着,他心生愤怒,暗道:“真是反了天了,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还真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抬手就是一掌,便向那小孩脸上扫去。

    高吟天眼见得他狠命地一掌打来,便本能地一闪,想要躲开,但却哪里能躲得开去?

    向冰这一掌仍打在高吟天脸上,张口骂道:“小贼种,你看也设看,怎知就没见过,可我偏要知你见过,也识过,怎么样?你还敢不说么?”

    他这一掌打得高吟天眼冒金星,高吟天顿时只感头脑一阵昏眩,也不禁心头火起,分辨道:“你为什么打我?我又认识他。”

    那向冰见他顶嘴,更为大怒,反手又是一掌,这一次高吟天低头闪避,那向冰一掌未中,竟在中途变手,一拳打中高吟天右肩,直打得他从长凳上跌了下去。

    众人心中都愤愤不平,却又都是敢怒而不敢言,那向冰见高吟天不肯说话,一脸倔犟的样子,更加怒不可喝,左手抓住高吟天前胸衣襟,右手握拳高高举起,眼看这一拳就要击落。

    堂上众人顿时有人低声惊呼,各人心中均自想道:

    “好一个不要脸的捕头,你们自己不争气,抓不到反贼,却拿一个孩子出气,这一拳击下,不把那小孩打死才怪,这人还号称什么‘神鞭镇九州’,心肠却是好很。”

    众人眼见得那孩子性命堪忧,正自惊愕不已,忽听得风声爽然,一道红色彩练凌空飞过,那彩练轻飘飘的去势飞快,“呼” 的一下将那向冰正高高举起的手腕缠个正着。

    那向冰手腕被缠,惊怒交骈,他用力一挣,竟然挣不脱丝毫,心中大惊,情急之下,便使出平身力气,奋力一扯,占着自己平身几百斤蛮力,要想拉断彩练。

    却怎知这彩练看似柔软异常,但却灵动流滑,一时之间,他只觉得毫无着力之处,此时他才知道碰上了劲敌,不由得手忙脚乱起来。

    这斯平日里占着自已武义高强,横行乡里,欺压百姓,怎知今日遇上高手,他又急又怒,只见他左手一振,已抽岀一条九节钢鞭,反手便向彩炼扫去。

    哪知那彩练却根本不容得他出手,也不知彩练的主人用上了什么魔法,忽见那彩练竟然一震而起,但见所振之处,已将那捕头一个偌大的身躯高高提起,又重重地摔了下来。

    只听得“啪啪” 两声脆响,那向冰一跤摔在当地,又被重重抽了两伦耳光,顿时两边脸颊高高肿起,狼狈不堪。

    大堂上众人见那捕头向冰如此狼狈模样,都不禁心中暗喜,有人不禁轻声喝彩不止;都不约而同地回望,要知那彩练的主人是谁。

    众人齐都回头看去,却见那彩练的主人原来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此时但见那女子拧起两道美丽动人柳叶眉,怒声骂道:

    “好一个不要脸的狗官,自己没有本事,却要来欺辱一个十多岁的小孩,你还是个人吗?就那些畜生也比你强得多了。”

    此时众人眼见得如此情景,无不大称快意,有的竟然还切切私语:“好你个“神鞭镇荆州”,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狗肉上不了正席。”

    花艳芳此时本已忍禁不住,正欲岀手教训一下那个仗势欺人的向冰捕头,却被唐正云伸手拉住,此刻见得有人替自己出手,心中正自高兴。

    但此时她却又见那仗义出手之人正是龙竞秋,不禁也吃惊不己:

    “想不到她白天刚刚过江去了的,现下却又来到这里,竟然会如此快捷,如此看来,果真要逃出她的追査,只怕一时之间也是不易得很。”

    龙竞秋自然也看见了她,但她恨极了那个叫什么“神鞭镇九州”的向冰,气他竟然对一个小孩子下如此毒手,是以手下更不容情。

    向冰被重重的摔了一跤,心胆俱寒,怎敢再自讨没趣?此时他又惊又怕,便一声唿哨,招呼官兵,一涌而上,要想倚多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