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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顾长言闻言一梗,乡野丫头是之前他私下里与好友谈到池见时随口提及的,恰好被前去送点心的池见听到,当时她羞愤离去,他以为,以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肯定已经抛之脑后。

    背后论及他人是非,本就非君子所为,更何况被正主听个正着,他心中虽有些许愧疚,但更多的是烦她老是往跟前凑,因而也未拉得下脸面道歉,怎料,她如今就拿这话来炝他。

    “琴棋书画一概不通,女红茶道未知一二,目不识丁,举止粗鲁,平素只会舞枪弄棍,上房揭瓦,不守规矩,此般种种,难道还要我昧着良心说你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顾长言大概是气糊涂了,连说了大通,句句不留情面。

    但他说的与她的实际情况差不多,若非她是花家亲女,又如何能高攀得上景舒府?如何能嫁给小侯爷?

    “小侯爷别生气,”池见讽刺一笑,“今日请你过来,是有事跟你商量。”

    “有事?”顾长言颇为不耐烦地盯着她,“是来看你如夜叉起舞,搔首弄姿,还是来看你附庸风雅,东施效颦?”

    没错,她是曾学那些大家闺秀甩袖起舞,为搏顾长言一笑,也曾捏了绣花针要给顾长言绣鸳鸯帕,更仿着他的心上人举止衣着,想讨得他相看一眼……

    桩桩件件不止顾长言看不上,连她现在想来,都觉尴尬得让人脚趾扣地,巴不得自己从未在世间活过。

    忍着过往糗事带来的难堪,池见上前两步靠近顾长言,抬眸直视着他,冷语道:“我做过的蠢事我心里有数,不用你一遍又一遍地来挖苦我,倒是你,如果你想明天顺顺利利的,现在就平心静气地与我谈谈。”

    “你想谈什么?”平素对他她都是讨好,今日居然冷语相向,让顾长言好不习惯她这威胁般的语气。

    他皱起眉头,压抑着怒气:“阻止我娶姝瑶?你以为可能吗?”

    姝瑶,姝瑶,又是姝瑶……

    池见本就是个直来直去的急脾气,要不是之前对顾长言怀有些许期待,怎甘愿逆来顺受。

    如今又听他三句不离姝瑶,池见耐心立刻告罄,发飙道:“你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磨磨唧唧是要干什么?我是会吃了你,还是会把你敲晕了,扛到本姑娘的榻上?!”

    “你!”顾长言瞬间气得面红耳赤,梗了片刻,才呵斥道,“你一个女人,居然粗鲁至此,简直不堪入耳!”

    一旁静立许久的怡儿看不过顾长言吼大病初愈的少夫人,想上前来替池见说几句话,却被池见一把按下。

    池见侧目看了一眼面前被气得不轻的顾长言,心中也很意难平,其实她不想跟他闹得僵若冤家对头的,早年间他也对她以礼相待过,给予过片刻的理解与尊重。

    只是逃不脱命运作弄,她嫁入侯府成为了他的妻子,就拆散了他与他的心上人。

    可也不能怪她啊,明明最初时候,与他指腹为婚就是她池见,而非“狸猫换太子”替了她身份、家世的花姝瑶啊。

    顾长言心里气愤,却也知道自己拿她没有办法,略显无措地左右踱了两步,直接转身离开。

    好不容易才将人找来,怎能就那么让他走了,池见连忙快步上前,一手揪住了顾长言后面的衣服与腰带将他当麻袋似的提了起来,直往自己的卧房而去,将身后的怡儿惊得目瞪口呆。

    池见天生力大无穷,顾长言虽习过武也根本奈何不了她,挣扎无果只好放弃,只是这个样子又让他想起了他们俩成婚的当晚。

    那时他被迫娶了花池见而非花姝瑶,心里郁闷烦躁,成亲当天的洞房花烛夜,他直接约了三四好友在花楼喝得个人事不省,准备给她个下马威。

    可花池见居然头冠未摘、喜服未换,气势汹汹闯进楼里,找到他后面不改色地将他横抱起来,轻轻松松地抱回了家。

    那样的情形,那样的姿态——第二天他刚从书房里苏醒,就惊闻这事被传得沸沸扬扬,丢尽侯府脸面。

    他的好友更是揶揄说,他们俩的床笫之间,主导一切的怕是弟妹……

    他顾长言是铮铮铁骨的男子汉,如何受得了这份羞辱,当即要休妻,还是被母亲拼命拦了下来,说是他们曾经指腹为婚,不能失信于人种种,这才让他暂时打消了念头,从此只将她视若无睹,对她的喜欢与讨好持无视的态度。

    现在,休妻念头又浮现心头,愈演愈烈,他咬牙切齿沉声道:“花池见,我今日定要休了你!”

    池见一言不发地提着他跨入门槛,又随手往里一扔,转身吩咐完怡儿继续打扫院子,就从里面阖上了门。

    顾长言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她:“你这疯妇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打不过我,”池见一脸平静,漠然地回望着他,“也没资格休我。”

    而后她顿了一顿,语气坚定而冷静:“我要的是跟你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