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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翌日。

    极白院内,芍药开了满园,淡淡的清香缕缕沁入鼻尖,令人心神俱安。精致的白瓷鱼缸里两条锦鲤不知时光悠闲地游来游去,而非黑却像条不能翻身的死鱼一样被数十条红绫牢牢绑在放置于芍药花旁她本用来晒太阳的雪绡丝美人榻上,嘴里还塞着一个很大的早熟的酸李子。

    美人榻旁的青石板上随意摆着各种名贵的胭脂水粉,一红一绿两个大胖娃娃一左一右跪坐在美人榻边正你拿起这个我端着那个不停地在非黑脸上涂抹,时不时地还交流一番。

    红衣女娃快七岁,叫沈莹歌,是她大徒弟沈邀月相差十五岁的亲妹妹;绿衣男娃快六岁,叫白望卿,是她大徒弟沈邀月随地捡来的。

    两个都是她的小徒儿。

    问非黑现在是什么感受,那就是生不如死,悔恨终生啊,她就不该手欠教两个小徒弟哪里是睡穴,该怎么点。

    今日一早非黑还躺在床上时,就听到窗外她养的三只小白鸽“笃笃笃”的不停地用喙敲着窗柩,知道是渺城那边的传信回来了,便打算起身拿着回信去找家主,不料她在穿衣服时,衣服的摩擦声吵醒了昨晚赖在她床上不肯走的沈莹歌和白望卿,俩人即使刚被吵醒还迷糊着却依然记得昨晚她被缠得不耐烦时许下的今天带他们出去玩的承诺。

    这俩崽非常难缠,非黑就想着点了俩崽的睡穴让他们再睡会,自己先去完成家主交代的任务,回来就带他们出去玩。谁曾想因为自己点的多了,那俩崽一见非黑抬手就知道非黑要做什么,于是打了个商量说他们也好奇睡穴怎么点,能不能告诉他们怎么点,他们在非黑身上试一下满足好奇心,后面不用非黑点穴他们就自己乖乖的睡了。

    非黑想着“这样也行,虽然点睡穴也不会伤身体,但是会影响他们师徒之间深厚的感情,反正他们俩年纪小,内力不足,点了也没事”,便给俩崽指了睡穴的位置,以及点穴的手法。

    结果,非黑一觉就睡到了现在那仨鸽子也不见了,估计又跑到戚漾师姐那里了,鸽子跑了没事,但是鸽子腿上绑的消息可千万别被戚漾师姐看到了。

    家主交代过,念儿与柳霜的事先瞒着大家。

    “唔唔唔”想到这里,非黑刚想要开口让俩崽先把自己解开,结果一张嘴就是唔唔声,牙还不小心磕到了一块果皮,脸瞬间就皱成了一团,“酸,真酸”,她是不是还得感谢俩崽这么体贴没有给她嘴里塞臭袜子?

    “咦,师父醒啦!”沈莹歌先注意非黑醒来,肉嘟嘟的小脸凑到非黑的头上,表情开心的对白望卿说道。

    “真的欸”,白望卿跟着沈莹歌一起凑了上去,发现非黑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怒视”着他们,白望卿有点胆小,怂怂道,“那我们要不要先把师父放开啊。”

    “才不要呢”,沈莹歌小手叉腰,嘴巴一嘟,气鼓鼓道,“谁让师父先骗我们的,说好了今天要带我们去街上玩,结果一早晨还没起来就又要忙自己的事了,还要点我们的睡穴,大骗子。先生说了,骗人的是小狗,师父自己变不了小狗,那我们帮师父变!”

    “唔唔唔”所以你们在我脸上涂涂抹抹的就是在画小狗?

    “就是,哼,师父大骗子”,白望卿也生气了,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还端着一盒百香楼胭脂,学着沈莹歌两手叉腰,结果可想而知,胭脂洒了一身。

    “唔唔”非黑好心痛,那一小盒价值百金。

    “哎呀,你慢点,看又洒了吧!”沈莹歌连忙跑到另一边给白望卿拍拍衣服,拍下来的胭脂粉末呛了非黑一脸。

    “唔”师父就是这样对待的?沈莹歌你见色忘师,还不快给我把红绫解开,非黑使劲挣扎着,要不是他们拿自己专门找人炼制的红绫绑她,她早就挣开了。

    “好像呛到师父了”,沈莹歌低头看到非黑满脸都是胭脂,小心的帮她把落在鼻子边的胭脂抹掉,又顺手擦到脸颊上,问着白望卿“有两个脸蛋是红红的小狗狗吗?”

    “嗯,肯定有”白望卿装大人似的一手摸着下巴,小小的思索了一下肯定到,“师父说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所有肯定有红色的小狗狗”。

    “说的也是,卿卿真聪明”,沈莹歌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嘻嘻”,白望卿嘻嘻笑道,然后又担忧的看了一眼用眼神杀人的非黑,瑟瑟问道“师父待会不会打我们吧?”

    “打,等她自由了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弟”,非黑气哼哼的想着,“今晚就吃竹笋炒肉片”。

    “没事,师父那么疼咱们,一定不会用力的”,沈莹歌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到,“大不了待会咱们就收拾包袱去找我姐姐,我们在姐姐那里住个十年八年的,等师父气消了再回来。”

    “”你姐姐也护不了你。

    沈莹歌才不管以后怎么样呢,反正她现在气还没消,拉着白望卿又拿起眉笔来,“来,我们接着画,画到哪儿了呢?”

    “这样就好多了,我也不害怕了”,白望卿看了看非黑有点吓人的眼神,想了想,小手一点,又点到了非黑的睡穴上,非黑两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这两个兔崽子,你们给我等着”

    然而非黑内心再怎么咆哮沈莹歌与白望卿也听不到了,他们只知道要珍惜好时光,像这样为所欲为的日子不多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另一边,戚漾刚去家族坟地那里祭拜完自己的师父李焱,就在门口遇见了一脸悲伤,浑身上下散发着沮丧气息的常墨迹。

    戚漾本来想当做没看到,但是又想到大家都是同一个家族,常墨迹还是非黑的远远房表弟,那就问一句吧,反正大家都怕她,肯定不会同她说的,便随口一问,“墨迹师弟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大师姐,我太难受了”,别人不问还好,一有人问常墨迹就忍不住了,即使那个人是他一直很怵的戚漾大师姐,于是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膝盖曲起,自己抱着自己嘤嘤嘤就哭了起来。

    “怎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我给你想办法”,戚漾有点不知所措,她虽然是家族里新一辈的大师姐,但她一向痴迷于武功一道,独来独往惯了,也不苟言笑,每个进门的弟子就没有不怕她的,她本没想着常墨迹能回答她,没想到常墨迹不但回答了,还哭了起来,这显然超出了她能处理的范围。

    “呜呜,我今天去看了新来的戏班子唱的戏,那出戏让我好难过啊”,常墨迹打了个哭嗝,吸了吸鼻涕,不待戚漾再问便自顾自的继续讲了起来,“这出戏讲的是有一对非常非常相爱的男女,男子父母因为一直想要门当户对的新媳,便一直不同意女子进门。但是二人情比金坚,在经历了重重阻碍与挫折终于打动了男子的父母,同意她进门。本以为就此可以结为夫妻,举案齐眉了,却不想这竟然是男子父母的阴谋。在婚礼当天,新郎的父母竟然在新郎给新娘家里人敬酒的酒壶里下了毒,毒死了新娘的所有亲人,新娘不堪打击,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一会儿就毒发身亡。原来,新娘家和新郎家之间祖上有着血海深仇,新郎家人便假意同意二人的婚事,好伺机报仇,新郎得知真相后悲恸不已,吐血三升,不久后便陪着新娘一起去了。”

    “不就是一出虚假的戏吗?”常墨迹越哭越伤心,戚漾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她为什么要多这一句嘴呢?

    “师姐你不懂,呜呜”,常墨迹就知道别人不会像他这样拥有真挚的感情,说了也白说,于是他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摇摇晃晃的就走了,他要回去躲在房间里,抱着自己的小被子独自为别人有情人终成亡命鸳鸯的美好爱情伤心流泪。

    “”是她落伍了,她不是很懂现在的年轻一代的想法,算了,她还是回自己的院子里继续闭关吧。

    戚漾刚回到自己的漾水院,就看到三个大胖鸽正落在自己几天前刚开出的一块菜田上,啄着自己刚昨日刚播下的菜籽这还是非黑送给自己的呢。

    “这是两个小家伙又发来的求救信?”戚漾走近后看到鸽子腿上还绑着纸条,便以为是沈莹歌和白望卿两个淘气鬼又惹祸了,找自己求助呢。

    沈莹歌和白望卿,别看俩娃年纪小,但鬼点子却是一个比一个多,还全用在祸祸非黑上,因此经常惹得非黑拿起鸡毛掸子追的满院子的打。一开始俩娃只能任凭非黑追着打的气消了才算结束,后来偶然有一次自己在非黑打他们的时候有事来找非黑,非黑便停下手来与自己商议,后面那件事就算是揭过,再没因那件事打过他们。他们俩就学聪明了,在惹祸前都会提前给自己写信让鸽子带过来,自己再过去救他们。

    虽然自己不喜与别人多来往,但是这俩小鬼自己还是很喜欢的。当然也是因为他们也不是每次都搬救兵,只有在他们惹了很大的祸的时候才找自己,所以隔三差五的跑一回自己也能接受。

    看来,这俩小鬼头这次惹的祸不小啊,看着三只鸽子腿上都有字条,戚漾一边好笑着一边解了下来,谁知将纸条展开却并不是她以为的求救信,而是渺城那边的暗信发来的消息。

    “念儿与揽清家族二公子之间怎么会有来往?”戚漾很是疑惑,据她所知那揽清的二公子一直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怎么会突然出现还与念儿相识,并且还相爱了?

    “不行,我得去问问非师妹,这消息应该也是她需要的”,戚漾想不通便不想,去问问非黑就知道了。

    戚漾急匆匆的赶到极白院,就看到非黑双眼紧闭,“盖着”红绫,在美人榻上悠哉悠哉的晒着太阳,而她的两个徒弟非常孝顺的坐在美人榻两侧,在手上抹着各种脂粉给非黑进行脸部按摩这回不知道她还能拦得住非黑了不。

    不过真的好想笑,哈哈哈,非黑原本白皙细嫩的精致小脸上此时红一坨黄一坨黑一坨。嘴巴上厚厚的血红口脂活像吃了小孩,眼睛上的黄色眼粉扑的满满的,与非黑那大团大团的腮红刚好相接,而粗粗的、黑黑的眉毛直入发鬓

    这俩娃真是天才,也只有非黑能受得住了,哈哈哈哈哈。

    戚漾忍住笑,声音怪异的打断了两娃的孝顺时光,“莺歌,望卿,我”

    “嘘~”戚漾刚说出几个字,沈莹歌就冲着她嘘道,“别吵醒我师父。”

    看,多么孝顺的孩子啊!

    沈莹歌跳下美人榻,小跑到另一边,拉着白望卿跳了下来,二人再跑到戚漾身边,拉着戚漾的一角,就往院门外走去。

    “漾师伯,您找师父有事吗?”走到门外,沈莹歌才脆生脆气的问道。

    “我找你们师父有重要的事,必须要弄醒她,你们要不先去家主那里避一避?”戚漾弯着腰看着沈莹歌用她自以为最温柔的声音问到。

    “什么事我们或许知道,漾师伯先问我们吧”,沈莹歌与白望卿对视了一眼,白望卿回答到,他们现在还不想面对师父的疾风暴雨。

    师伯声音突然变得好吓人,像故事里讲的哄小孩的老妖婆,沈莹歌有一点点小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