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1章 婚后初见

    节近重阳,秋花乱开,枫叶赤焰,梧桐飘坠。

    夕阳衔山,一片血红的晚霞,斜照近青梧宫,迎着这片光中,是个神若秋水,风致洒然的女子,正坐在院里的紫藤架下出神,脚下踩着一条青色的蛇,它奋力挣扎着,连带着她的腿也在不住的微微抖动。

    钟褚灵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墨夷旻禛要娶自己,大婚之前他们只见过两面,而且两次都是被他刀架脖子,话也只说了寥寥八句话。

    第一次见,以为他是个盗贼。

    “你是谁?为何半夜潜进丞相府?”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过问。”

    “好好好,看上什么你尽管拿去,不要伤我。”

    “能死在这把匕首之下,是你的殊荣。”

    “……”

    第二次见,认出了他的身份。

    “我知道你是谁,别误会,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帮我解除与宥王的婚约。”

    “可以,用岳浪传国玉玺来交换。”

    就这样,交易完成之后,她就稀里糊涂的坐上了他的花轿,跟她同一天被迎娶进宫的,还有她的亲妹妹钟褚烟和南雁阁的花魁娘子云思俭,三人均居妃位,时至今日,过了六个月,后宫已扩充至三十七人。

    褚灵虽居高位,待遇却连个少使都不如。伺候的下人都是相府陪嫁过来的婢女,吃穿用度,玉牒所也是挖空心思克扣,起初小婢女们都愤愤不平,只有她不放在心上,“总归不会让咱们饿死冻死,知足吧。”

    正主都这么说了,她们也不再说什么,天长日久,便习以为常了。

    钟褚灵是丞相府嫡女,上有两位嫡出的兄长,下有一个庶出的妹妹。钟夫人生钟褚灵时难产,折腾了四五个时辰才拼尽全力生下她,自己也到鬼门关走了一遭,此后便不大与褚灵亲近,相反把对女儿的爱全数倾注在小钟褚灵两岁的钟褚烟身上。

    钟褚烟的生母姜氏,自小跟在钟夫人身边伺候,两人感情一向很好,后来钟夫人出嫁,姜氏便作为媵妾一同到了钟家。

    姜氏生下钟褚烟不久,就染病去世了,钟夫人可怜褚烟未及一岁丧母,便将她养在自己身边,疼爱备至,渐渐竟将亲生女儿抛在了脑后。

    这位二小姐,天生柔媚多姿,长得耀人眼目,心比旁人多一窍,善于讨巧,常把钟夫人哄得心花怒放,每每对外宣称她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久而久之,庶女风头便远在嫡女之上了,不常与丞相府来往的,甚至只知钟褚烟而不知钟褚灵。

    钟丞相虽宠爱褚灵,却非常惧内,府里的事全由钟夫人做主,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先往钟褚烟处供应,眼看她处处低人一等,他也不敢说半个字。两位兄长原先也十分疼爱褚灵,但有嫂嫂和钟褚烟多年不遗余力的挑拨,渐渐也与她生了嫌隙。

    打小身体就虚弱,喜欢清静,不太爱出门,对自己的境遇也看得开,她觉得已经很幸运了,生在这个权贵之家,若是在寻常人家,只怕她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样的亲人,已经足够让她乖乖地留在这里,余生能在这空空荡荡的青梧宫里渡过,似乎也没那么难熬。

    芮儿和小七蹦蹦跳跳有说有笑进来,褚灵一惊,赶紧将脚下不再动弹的蛇踢进一旁的矮木丛里,若无其事地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娘娘,方才我们在后花园摘花,恰巧碰见云娘娘,她又给咱们送了好多好吃的,你看。”说着把胳膊上挂着的食盒一摊,难掩欢喜之心道。

    云思俭便是墨夷旻禛的白月光,他心中的那颗朱砂痣。至于她花魁娘子的身份,不过是墨夷旻禛掩人耳目而已,她的身边,每时每刻都有他培养的个中高手保护。

    无疑,她是大家心中最佳的王后人选,没有背景,不会有外戚影响前朝;为人温婉大方,仪态端庄,有国母之相;心无旁骛的爱着阎显,没有什么野心,只想与他长相厮守,懂事又听话,好操控。

    但是,墨夷旻禛却迟迟没有立后,时间一久,就让旁人也起了有朝一日能一统后宫的妄想。

    这几个月来,她与云思俭相处得十分融洽,云思俭喜欢她恬静的性子,对什么都看得开,总能乐观面对生活。而褚灵则觉得她温婉,善解人意,对自己又格外照顾,因此,也愿意跟她常来往,喝个茶聊个天什么的。

    褚灵对芮儿随意应付地点点头,就招呼她们进屋,自己才蹲下身,往土里挖了一个坑,用小木棍将青蛇埋在坑里。

    她的妹妹哪怕是进了宫,也一刻不安生,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五毒大概已经送全乎了,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热衷于这些伤人的动物。

    幸而这青梧宫十分大,她们四个住得比较分散,几次都没让若鹿她们发现,她们胆子那么小,见了定要吓出个好歹来。

    ————

    第二天又是大晴天,褚灵把昨日芮儿她们采来的海棠花去枝去叶洗净拿到院中晒着,预备做海棠花茶。

    说来,也是突发奇想,前几日应云思俭的邀请,一同到翡翠园游玩,远远望见香霏亭四周花团锦簇,烂漫异常,一问才知原来是海棠花开。

    寻常海棠都在四、五月份开花,而这里的却到了十月才开,妘斋不禁有些敬佩它特立独行的性格,又不知在哪本书上瞧见过有些地方最爱喝海棠花茶,于是兴起,便唤了芮儿和小七去采摘。

    她对这些手艺本不怎么感兴趣,因而只摘了一小篮,只是希望找点事做,不至于让自己胡思乱想。

    墨夷旻禛刚登上王位不过半年,肃清敌人是首要目的,当然他也是这么做的,这本无可厚非,新君历来如此,只是最近他不顾满朝百官反对,毅然撤了几位将军的职,他们都是五年前参与镇压边境动乱的赫赫功臣,闹得沸沸扬扬。

    要说他们功高盖主,是纯属胡说,因为那次战役,主帅正是墨夷旻禛自己。

    事情过了好几天,朝廷才发了布告,理由是他们私自接见外国大臣,有通敌之嫌。

    被撤职的几位将军之中,就有丞相府的两位公子,所以事情传到钟褚灵耳中,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担忧。哥哥们的为人,她是知道的,远没有糊涂到通敌的地步,越想越不安,恨不能立刻回府问个清楚。

    芮儿和小七年纪小,制茶这些精细的活儿,只有若鹿陪褚灵做。

    正忙着,云思俭就来了,一听在做海棠花茶,当即表示也想参与,但是褚灵不好意思,她毕竟是客,怎能让她真动手,便说她能陪她聊会儿天,就已经是帮忙了。

    “姐姐怎么闷闷不乐?”褚灵见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脸上又强颜欢笑,关切问道。

    “妹妹还不知道吧,后宫都传君上要立后了。”云思俭道。

    “好事啊,君上必定会立姐姐的。”褚灵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她从进宫那一刻就认为后位非她莫属。

    她这才反应过来,难怪钟褚烟近半个月频繁对她下手,原来是奔着后位去的,毕竟对她来说,少一个对手就多一分机会,现在想来,肖夫人刚染上的恶疾,只怕也是败她所赐。

    其他的事,她不想多管,只是云思俭,她一定得保护好。

    云思俭无力地笑了笑,神情略带失落地道:“只怕我是无缘后位的了。”

    “姐姐为何这般说,放眼后宫,君上最是疼爱姐姐,倘若真要立后,必定非姐姐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