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艳：“村长，你可不能不讲良心啊，我们家养这个赔钱的丫头片子这么久了，就那么点米面，她一个人吃喝都不够，我也不是计较的人，多的我不要，那工分也还算我的，行了吧？”

    她这番强词夺理的，放在平常别人懒得和她胡搅蛮缠，也就过了，偏偏今天打人的一幕被村长撞见。

    村长严肃道：“叫什么村长，叫大队长！甜甜一个小孩子家家能吃多少，这小脸黄的，我是平常懒得说你，现在你干不来，就别领东西，我告诉你，甜甜可是烈士遗孤，你要再不讲道理，全家扣工分！”

    村长兼大队长拍了板，这事就算板上钉钉了，常观妙跟着去施艳家拿甜甜的东西，施艳把一个包袱连同两件破烂短上衣扔给她。

    常观妙离开前，听到屋内传来虎头的哭声，和男人女人的激烈争吵。

    拿着总共一斤的米面，常观妙回了家。

    路上天色渐暗，草丛中□□一鼓一鼓发出呱呱的声音，草叶上还有萤火虫，中间路过一条河的时候，几个刚洗完衣服的妇女端着洗衣盆说说笑笑走过来，看见常观妙都惊讶了一下，说没想到她原来这么俊。

    常观妙不太习惯这样的热情，板着脸点点头回家了，她们好像也并不介意，还说有空下次一起洗衣服。

    回到那个破烂的小院子，常观妙发现甜甜安安静静坐在外面台阶上，双手撑着小脑袋，好像是等她。

    “大队长送了两碗稀饭过来，说让我们晚上先凑合，明天再生火。”

    常观妙看到院子里多了两小捆柴，问她：“这也是大队长家给的？”

    甜甜摇头：“我刚刚去山里捡的。”

    她怯怯地看了常观妙一眼，好像怕常观妙骂她。

    “我很小心的，没勾破衣服。”

    常观妙这才想到自己也没找到什么衣服布料的。

    “明天我去大队，能不能用工分支点布票出来。”

    虽然她也不会做衣服，或者请邻居婶子先给甜甜做一身，之前施艳给的都是破的，已经不能穿了。

    常观妙把米面小心放好，端着两碗稀饭来到院子里的树墩上，招呼甜甜过来吃。

    “没蜡烛，先这样。”

    常观妙给了甜甜一个勺子。

    甜甜拿着勺子不动。

    “怎么了？吃吧。”

    甜甜不确定问：“你是大人，要干活，吃一碗能饱吗？”

    以往在施艳家，她都只有小半碗，两口就没了。

    常观妙看了眼稀饭，里面就没几粒米，都是水，这倒不是大队长抠门，是他们村太穷了，大家伙都是勒着裤腰带过的，也因为这样，施艳被要回那些米面才那么激动。

    “厨房还有半斤米面，都是你的。还有那二十工分也是你的，我先借你一点，等上工赚了还你。”

    常观妙非常公事公办，一分一毫都算的清楚。

    甜甜黝黑的眸子闪了闪。

    她抿了下唇，从树墩上跳下去，跑到后屋那边，过了会儿又回来，手里拿了一个成人巴掌那么大的蛋。

    “这是什么？”常观妙问。

    甜甜：“捡柴火时候掏的鸟蛋，弄熟了能吃。”

    只有一个，本来她想偷偷藏着加餐的。

    常观妙放下勺子，捞了一把柴去厨房，甜甜宝贝似的捧着那个鸟蛋，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她。

    她从竹筐里找出个老旧的打火机，打火机还剩一点油，常观妙研究了一下，按下扳机，一小撮火苗蹿起，她就用这小撮火苗点燃了一根柴。

    很快，火灭了。

    常观妙：“……”

    甜甜：“……”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甜甜有点怀疑人生：“你不会生火，那也不会做饭？”

    常观妙肃着脸点头。

    她以前都是喝营养液的，只有逢年过节才去自然餐厅加餐，当然也不用自己下厨。

    甜甜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无语片刻。

    她把蛋塞给常观妙，叮嘱道：“千万别摔了。”

    然后非常熟练地捞起半管袖子，先用刷子刷了锅，洗干净后加了半锅水。

    常观妙问：“煮蛋要这么多水吗，直接烤是不是更好？”

    甜甜：“烧多点，等会吃了饭加点凉水，我们都能洗澡，这样不用另外烧水，省柴。”

    常观妙看她用塑料勺子一下一下进出舀水挺不容易的，想帮忙，被甜甜躲开了。

    甜甜严肃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保管好这个蛋，不要让它出问题，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常观妙揣着这个蛋，感觉自己突然肩负了某项艰巨任务，比当初保管自己的研究成果还小心，后者她不过是随便放到白大褂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