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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传说中的阁楼情结

    影影绰绰的景象被纳入不太适应的眼睛,疲惫瘫软的身体里饥饿的声音不断叫嚣,毛孔里像是被冷空气塞满了一般,脑子昏昏沉沉。

    黎耀从睡梦中醒过来,不合时宜的听到自己的肚子万分尴尬“咕咕”的叫了两声,他想抬手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做什么,于是瞬间发现自己似乎被困在一间四十多平米的小阁楼里,窗外的月光划过窗棂露在尘埃浮游的空起来,让一切暴露无遗。

    他不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他知道自己发烧了,要是不赶紧吃点感冒药的话指不定要活受罪几天。但是当他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走路都有些许飘忽的挪动到门口准备打开阁楼的门,推拉了几次无果,最后虚弱的倒在地上喘了几口气,心说:“我不会是被关起来了吧……”

    但是当他后知后觉的回忆,脑海里迅速闪过一双骨节分明白皙漂亮的手,那双手十分看起来似乎十分柔弱,甚至有几分像是女孩子的手,就在黎耀还在蹙眉纠结那双手的时候,那双手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胸膛一推,然后……然后他看到这辈子都没看到过的奇异景象,那是只有从京都大厦24楼做抛物线运动才能看到的景象,过程时间也许就三十秒不到,耳边呼呼的风声越来越大,那是一种独立飞翔的感觉。

    黎耀觉得那感觉就像是一只小鹰,老鹰要让自己的孩子学会飞翔,剪掉了它的翅膀,一次又一次将它扔出巢穴,然后伤痕累累的小鹰一次一次往上飞……但是唯一的区别是:黎耀从24楼上面摔下来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他正在疑惑自己是不是已经在地狱里面挣扎。

    别问他为什么觉得自己在地狱,因为他觉得世上的人都是有罪的,没有谁真的干净得纤尘不染,至少在他看到过的人里面就没有。他从小看的最多的不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黎止风在家里各种讨好撒娇,一副文弱书生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模样,大气都不敢出,背后还不是另外一张脸,妖孽邪气,甚至不动声色就能让一群人追逐。大学师兄云深面上温润如云却心机深沉,几次三番暗地里算计于他,亏他还以他为榜样为崇敬对象,再来便是梁迟,平日里看起来精明强干,似乎是那种绝对服从boss的人,偏偏被黎止风那小妖孽牵着鼻子走……至于其他人……他想着想着竟然想不起来那双手的主人是谁了,脑子里跟一团浆糊似得……不过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他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更没心思想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有些不舒服的伸了伸手臂想要活动一下,不经意摸到一个碟子,月光下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放着面包牛奶和荷包蛋,他来不及想已经大快朵颐起来,等吃饱之后才开始仔细考虑其自己的情况起来,他现在在一个三楼的阁楼上,里面只有一个书包,身份证学生证,数量不少的钱,一些看起来没什么用处的vip漂亮卡片(前主人可能是一个vip卡控),一本小说,两套夏天换洗的衣服,洗漱便捷用品,手电筒,手机,电池……身份证上的年龄是18,中规中矩的寸照,昏暗里隐隐约约看到“慕云飞”三个字。这些东西让黎耀莫名其妙想到这是一个青春期叛逆的少年,正准备离家出走,似乎已是计划良久。

    一句话概括:黎耀从京都大厦24楼跳下来坠楼身亡,此时此刻在一个十八岁青春叛逆期的牧云身上活过来。

    他毫不犹豫的背起书包,阁楼的位置在三楼,不高不低,他莫名想起以前跆拳道师傅打趣说过:“别看就二楼,找一个好角度跳下去依旧能让自己死……”不过后来有人从道馆二楼跳下去没摔死,倒是摔成骨折。他不禁笑了笑,摸了摸下巴,研究了一下四处攀爬的可能性,将书包往前方的修剪整齐的枝叶上扔去,然后身子灵活的从窗子里爬出来,小心翼翼的攀爬着边沿,一步一步往二楼的阳台上挪,心里犯嘀咕:“这孩子肯定是离家出走被发现所以才被关起来的。”他想起以前读过的一本小说,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十五岁离家出走的少年。毕竟是少年轻盈矫健的身体,虽然不如之前身体灵活,但是勉强能应对此事。

    眼见自己三下五除二的从二楼成功跳到草地上,拿起书包准备走人,才发现这事儿没他想的辣么好,因为……围墙也太特么高了!!!七八米的围墙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倒腾出来的混蛋!!我特么拼死拼活从阁楼跑出来不是为了看围墙的好么?他想了想,这么大的地方,说不定有狗洞什么的……他还在想,不远处就有一群被拴住的狼狗“汪汪汪”争相恐后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黎耀一惊:老子才从鬼门关回来,你特么别让一群狗整死我才是真的。他心里边骂混蛋,然后就准备跑去找狗洞了,沿着围墙跑了会儿就找到一个半米高的狗洞,这辈子也没这么窝囊过,他叹了口气,心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要是被人发现这个身体的主人早就死了,指不定成什么样儿……

    他爬出狗洞,背着书包就往前面跑,就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似得,心说:小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搞得怎么跟过街老鼠似得。其实他也知道如果留再阁楼也许就能按照慕云飞以前的生活轨迹继续活下去也未可知,但是……他是黎耀,含着金汤匙出生不愁吃穿,崇尚自由崇尚我行我素的黎耀,在无数人宠溺和怨毒眼光中活了二十五年的黎耀。无所事事,玩世不恭,偶尔调戏调戏公司美女的黎耀,志满意得风光无限的黎耀。

    他走着走着已经走进了树林,满天繁星,抬头是一片自己从来没看过的星空,他眯着眼睛,用那双十八岁少年稚嫩的手朝天空伸了伸,然后自嘲的笑了笑,忽然懂了一个词:触不可及。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触不可及更加迷人,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他二十五年来所没有过的自由,佯装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爱而不得,求而不得,生而不得,死于非命。他不知道自己当初被推下楼的瞬间是不是不甘心,执念太深,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却没有解答,他走着走着,却没发现周围林木深深。

    他此时此刻甚至能想象黎止风坐在京都大厦的顶楼春风得意的俯瞰楼下的模样,那是一种长久算计心机深沉的人隐忍之后的表情,不是天生的王者,但是确实天生的篡位者。天生反骨大概说的就是他那样的妖孽吧。恨么?其实也说不上,母亲早亡,虽为长子,但是父亲却似乎更喜欢小儿子一点,虽然嘴巴上口口声声说要把京都大厦交给他,但是也没见他做出什么表示,不过是安慰他几年来为公司四处奔波操劳罢了,他心里其实没把那话当真过。他只是想等自己羽翼逐渐丰满之后离开,去找一个安静的城市好好生活,所谓的家中间隔着一个老是购买大量奢饰品浓妆艳抹但是偏偏处处透露着低俗恶劣的女人,还有就是眼睛里老是透着几分狡黠偶尔装作天真无辜的黎止风,二十几年已经将一个家腐蚀畸形。

    他想他应该是愤怒的,充满报复之意,甚至恨不得马上回去把黎止风从楼上推下去让他粉身碎骨的,但是……但是……他说不清楚……也不想说清楚。

    他恍恍惚惚,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周围的是半夜还在盛放的花朵,修嗅起来分外好闻,他脑子却越来越含糊……脚下一软倒在花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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