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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章 风流儿得青眼,歹毒人说机心

    说起这位尹知县,名初,字胜元。自幼家教不凡,受诗书礼仪熏陶,有谦谦君子度量。后科考及第,因他字号为蔡相公所不喜,就下方地方为官,连年上评,不得升迁。初调仙源知县,恰时京东路大旱蝗灾,饿死者无算,乃上疏求免京东各地徭役税钱,诏许免兖、曹两州三年徭税钱。两州之民感念其德,多立长生牌以祀。性简肃仁悯,实乃是难得好官:

    平生正直,禀性贤明。攻书知礼仪,行仁慈之念;作策有文略,怀忠孝之心。增户添口粮钱溢,贼去盗休讼案减。百姓称德,勒石镌碑立祠堂;万民赞美,携幼扶老拜青天。虽非朝堂宰相臣,果是地方父母官。

    尹知县见狄珍相貌出众,知情晓礼,是个难得的文武之才,心里欢喜他,有意抬举他。说道:“贤侄,你能为民除害,老夫甚是感到欣慰。正好本县有个职位空缺,就想参你做这个步兵都头。”

    尹知县话未说完,那里陈县尉急不可耐出来,大声出言打断道:“县尊大人,此事万万不可!”

    尹知县转身,面带正色,问道:“敢问陈县尉,本官为朝廷招纳贤良,怎就不可?”

    陈县尉道:“好教相公知晓,大人才认了这郎君为侄辈,现下就参他坐了都头职位,传扬出去,怕于大人令名有损!”

    尹知县笑道:“原来是这样,倒也不妨。虽然本官认他为子侄,但难得他生性仁义,又身怀不凡武艺。古有先贤,能够举才不避亲,本官当效仿前人!”

    陈县尉道:“相公大人就不怕外间流言?须知人言可畏!”

    尹知县正肃面色,道:“身正影直,何惧人说!于公,朝廷正值用人,狄家郎君文武兼备,仁厚温恭,实乃良才;于私,他打死了祸害,还了本境平安,我为一方父母,难道不该为民留贤?”

    陈县尉不死心,道:“县尊大人为朝廷招贤纳良,自是一片公心,可外间如何能知,若是人们心中猜疑,终究是不妥!”

    尹知县道:“本官所作,仰不愧天,俯不惧地,中不怍人。妥与不妥,人心自有公道,陈县尉自守好本分即可,不必这里揣测。”

    陈县尉嗫嗫而退。尹知县这才转过身来看向狄珍,问道:“你觉得如何?”

    狄珍跪谢道:“大人垂爱,本不敢推拒,只是小子多年不曾见过兄长,心内焦虑,恐怠忽职事,有负大人抬举之恩!”

    尹知县笑道:“难得兄弟情义,你有忱忱孝心,本官又如何忍伤?就与你一月假期,好生前去和你兄长聚会一番,再回这里当值,这般可好?”

    狄珍见听,也是感激,俯首拜道:“能得大人青眼抬爱,小人终身受赐。”知县随即唤押司立了文案,参狄珍做了仙源县步兵都头。知他此地无亲,就安排他住在自家里。放给他足月假期,办理私事。除了陈县尉,众人都来与狄珍作贺庆喜。这时间,有那役夫早把大虫毛皮硝制完好,进来递于狄珍,自是一阵感激。

    狄珍挂念兄长,当时请辞。尹知县看天色不早,便请留他家里住一宿,让他养足精神明早才好再行。执意挽留,狄珍就住一晚。当夜无话。

    次日一早,狄珍收拾一番,便来请辞。知他去意坚决,尹知县自后面取来两件粗布衣服并三五两银子,说道:“老夫一向清贫惯了,家无余物,只寻得这两套尚可的衣物,你路上可换洗来穿。这几两银子,你也收下,口渴时,买些粗茶来吃。”

    狄珍知道尹知县为官清廉,日子自然过的俭苦,哪里能让他再添负担,再三婉拒。尹知县直说自己作为叔翁,初见后辈,不能空手,叫狄珍不得再推却。

    长者赐,不敢辞。狄珍只得收下,将衣物卷放包裹里。悄取一锭大银,手心里攒了,端起茶盏喝完水,趁不注意,用茶盖扣放桌上,起身请辞。尹知县相送他出府,回来收拾时,才发现茶杯里面的银两,出府去追,早不见人影,既有歉意又感欣慰,好是一番感怀不提。

    先不表狄珍如何去寻宋清他们,单说那陈县尉恨恨而归。刚到庄门口,有那门丁上来低声说道:“大人,山里来人了。”

    陈县尉问道:“可知他为何这个时候来这里?”

    那门丁道:“他不曾说起,小人也不敢多问。只是看他模样狼狈,又怕让别人瞧见,就引他到书房里面等候。”陈县尉点点头,望庄里走去。

    刚一进到书房,就见一个人影猛地跪倒地上,嘴里泣声喊道:“妹婿大人,你可要为小人做主啊!”

    见听他哭的凄惨,陈县尉忍不住皱眉,说道:“有甚么事,起来说话。”就自坐在书案后。等那人起身,陈县尉道:“你不在店里忙活,来我这里做甚?”

    那人听问,道:“小人一时不慎,惹来几个对头,特来寻妹婿商议,好拿个主意。”

    陈县尉微皱眉头,道:“你在这仙源县里有些名头,也算一号人物,若提起你野林店满甲,谁敢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