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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 县尉生谋虎念,县尊有认亲意

    那县尉要见打虎的郎君,里正不敢怠慢,请人安排,又请吃了几碗酒,和几个乡老上户陪着狄珍,让猎户役夫们抬虎前行,望县尉庄园上行去,宋清想了想,和狄珍耳语一番,就请里正处雇了马,和孙传一起,往县治而去。

    狄珍一行,走有三五里路,便见好大一处庄园,门上悬挂黄梨木匾,上书陈府两个鎏金大字,左右蹲坐两头摇头石狮子,更为庄子增添几分威严。朱漆门前,有三五个凶煞大汉,无聊赖地散站着。

    那里正见了,上前递过几锭散碎银子,与那为头的说话,请他转告县尉大人,打虎的好汉已到。那汉子得了银子,便去禀报。等有许久,那人才出来,说县尉大人在后花园饮酒,请他们过去。

    众人这才得以进来。这庄园盖的深,行一段时间,才来到后花园,见那中间的一座凉亭里,坐一位穿朱着紫的中年男子,长得倒也魁梧威严,正是此处陈县尉。他原是闲汉,专一在乡里放刁把滥,也有些不为人知的勾当,暴有浮财,他便费着气力花了不尽的银钱,在县里谋了个闲缺,几年里又相送许多人情,做到这县尉的职位。

    那陈县尉在凉亭正吃酒,见了那好大的斑斓大虫,心里就喜,亲自来相见了,邀请狄珍他们到亭上坐定,动问那杀虎的缘由。狄珍神色有些倦怠,就请里正把那杀死大虫的话,说了一遍,陈县尉听的呆了,赞叹了一回后,又说道:“这般猛壮的大虫,这等光鲜的毛色,实是难得一见的祥物瑞兆!”

    狄珍有些不乐,道:“这大虫乡里横行,吃害人命,如何能是祥瑞?”

    陈县尉道:“它生前确实是祸害,但如今被打死,便是个好物。为这件事,你也是出了些力,本官一向赏罚分明,这里做主,就替县衙与你百贯赏钱,彰表朝廷恩德!”

    狄珍道:“大人好意,小子心领,俺却不要赏钱。”

    陈县尉喜道:“也难得你这般,知道官府不易!既不要赏钱,你有甚要求,差不多时,本官自可做主!”

    狄珍道:“小子要去拜望兄长,却无好礼相送,十分苦恼。幸好小子有一膀子气力,将这畜生打死,就请大人将这毛皮送俺给兄长,可好?”

    陈县尉脸色一变,吃了盏酒,说道:“虽说这大虫是你打死的,但它却在这里害了许多人命,县尊大人下了令,定要将这畜生捕捉到府。你这请求,本官须禀知县尊大人,不敢擅自不能作主。你们先回去,等本官上报县衙,再作回复。”

    狄珍听了,就道:“那就请大人将大虫还我。”

    陈县尉喝道:“你虽出了一点微末之力,但那大虫却不是你家养的!本官给了你,如何给上官交代,莫在这里胡搅蛮缠,快与本官出去!”

    狄珍见了,展颜就笑道:“大人既然这般说,那咱们这便去面见县尊大人吧。”

    陈县尉道:“县尊大人何等身份,哪是你这样的人说见就能见的,本官也是清贵身家,也不是你能一起的!快些走,不然,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起身拂袖准备离去。

    这时,就听门丁来报:“大人,县尊得知有人打死了大虫,十分欢喜,特差人快马来这里,请大人和那打虎之人一同前去相见!”

    陈县尉听了,冷哼一声转身就走。狄珍看着他的背影,冷然一笑,后面而行。那里正见了,只得苦笑一声,叫来那几个乡夫,将大虫抬了,出了县尉府。

    出了府,有几个人牵着马门口等着。狄珍看为首的两个,正是宋清和孙传,连忙迎上。众人会合后,便就行走。

    见那陈县尉脸色难看,宋清过来,低声问道:“兄弟,如何?”

    狄珍远看一眼陈县尉,冷笑道:“兄长料说无错,这厮果然没安甚么好心,他却想自霸占这大虫!”

    孙传道:“哥哥如何知道这厮心思的?”

    宋清道:“向时在山上,听两位猎户大哥说话,提到这位县尉时,面便有惧意,愚兄暗记心上。等到村里,抽空闲寻人打听,才知这位甚么县尉,一向贪婪霸道惯了,他要见兄弟,能有什么好事!”

    狄珍问道:“官府重地,人不得轻进,兄长又是如何见到这里的县长?”

    孙传笑道:“这个难不倒咱哥哥。俺们来到那县里,兄长衙门口大说兄弟打虎之事,引来人围,惊动他这里的父母,便请兄长过堂相问,派人一同前来。”

    狄珍听了,心内佩服,说道:“幸亏兄长料事如神,周密安排,才没有让这厮得逞!”

    三人一路交谈,行不许久,远见县城。一拨人道旁聚着,频频探头。望有人到,涌了过来,询问打虎经过,有那乡夫详实说来,把这一班人听得又惊又呆,口里赞话不绝。狄珍下马作谢。

    几个上户上前,说道:“自打俺们这里来了那大虫,伤害多少人命,四乡五邻都不得安宁!幸得好汉出手,俺们出门,再也不必提心吊胆作那大虫口食,实乃天大之幸事!”提坛把盏,请狄珍来饮。狄珍赶忙道谢,接过来吃了。这时从人群出来几个捧红搂彩的人,替狄珍收拾一番,披了石青大氅,胸前缎匹花红挂起,一切妥当,再来看他时,四下更是一阵轰天价的喝彩。有人抬来一乘凉轿,请狄珍上面坐好,又把那大虫木案上摆放,扛在前面,鸣锣打鼓,进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