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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俊俏郎逐打山君,风流儿认拜高兄

    只说那汉子正熟睡,吃这大虫啸声一吓醒来,那人翻身,刚要揉眼,见一堆黑影扑来,不及多想,嘴里啊呀一声,跳闪一旁,站在青石上,看年岁也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生的俊俏好看:

    潘安转世,宋玉还魂。墨发不绾,齐整成行云像;冰庞未妆,精秀作流月容。额前轻柔随风,掩两道入鬓秀眉;脸上细腻映辉,嵌双颗坠星凤眼。口编琼玉生光彩,腮晕桃红自风流。若非莲身太子,便是粉面何郎。

    这小郎君定睛一看,见好一条大虫正眈眈而视。怎个好畜生:

    披毛浑身色金黄,四爪银钩透寒芒。闪电眼睛铁鞭尾,血盆锋牙滴血光。摆尾摇头风云动,伸腰展臂烟尘扬。一声厉啸惊霹雳,慌乱群兽尽潜藏。

    这大虫如此狰狞凶恶,小郎君心内却是不惧反怒,指着那大虫就骂:“好个野畜生,敢来搅扰小爷好睡!”那大虫见他这般,又是一声虎吼,后腿蹬地,两只前爪剪将过来。

    小郎君看了,屈蹲下身,半仰向上,只大虫顶上过时,窥得真切,挥拳就打,大虫腹上心口正着。大虫吃打,落地后厉啸一声,将一条虎尾钢鞭也似来扫,却被小郎君一把拽住。大虫见了,回身就咬,小郎君猛地一个扯抡,便似个倒曳牛尾,将大虫狠狠摔滚地上。大虫吃痛,痛吼连连,就地来掀。又一旁躲过,大虫只掀一个空,那小郎君抬腿就踢,正踢在腰上,一旁翻去。

    想那大虫也是个成了精的,接连在他手上吃亏,知道眼前这人不好对付,地上滚了一路,起身就逃。那小郎君哪里能放过,见它要遁逃了,喝一声:“畜生,哪里逃!”后面追赶,宋清两个担心那小郎君有个疏忽,也在后紧紧跟着。

    钻出几处草丛,跃过几片岗石,那大虫到底是吃了几回打,又要害处挨了拳脚,疼痛的厉害,逃走也不是十分快。刚出林子到了山涧前,就被追上。这大虫准备跳过山涧时,那小郎君见了,拾起一个头颅大小的石头,扔将过去,砸在那大虫侧腰上,一声嚎吼,倒在地上,似一锦袋之状,挣扎几次不起。

    只见那小郎君赶上,跨身就坐。右手摁住虎项抵在地上,提起左手醋钵一般大小拳头,脑顶上便打,只三两拳,那大虫便是难当,悲吼一声,拼命来掀,好去逃命,被那小郎君双脚死死夹住。那大虫见颠他不下,咆哮起来,把身底下土石都扒出两堆,尖爪都磨平脱落。小郎君却自作不理,只是来打。打到四五十拳时,那大虫却没了声音,就见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气也不喘,已是死于地下。有诗一首,表这小郎君打虎:

    凄凄野山风正狂,霭霭霾云遮日光。森森丛木听虫惨,幽幽林道闻雀殇。一声霹雳声炸起,山腰腾出兽中王。昂头摆尾逞牙爪,林中鸟乱走麋獐。男儿卧石睡未醒,大虫欲食俊秀郎。上下寻人兽饥渴,掀扑扫剪势难当。初生牛犊不怕虎,学来真艺胆气壮。虎来扑人似岩落,人往迎虎如山傍。挥臂伸肘流星坠,爪牙堆出沙石黄。浑如倾雨砸拳头,淋漓一手泥红浆。腥风血雾满松林,散毛乱须遍峦岗。近看千钧力在身,远观九重气盈腔。休道山君多狰狞,英雄生就豪胆刚。

    那小郎君将大虫打死,指着笑骂道:“你这畜生,惹谁不好,偏要来撩拨俺!自把命丢在这里,真个活该!”见身上皮毛完好无损,又是欢喜,说道:“俺这次下山,要去拜望俺家哥哥,发愁没有好物什,这畜生倒是来白送张好毛皮,正好与俺哥哥做个见面礼!”说完就将那大虫扛在身上,缓步而行。

    他这里刚走下山涧,就听一声爽朗赞叹传来:“小哥好生了得!逐虎杀之,真是叫人佩服!”抬眼看,正是宋清两个。那小郎君先前得二人善意提醒,心中就有感激,见他们一路跟随,知他们是担心自己,更生好感。见是他二人,扛着大虫来迎。

    见这小郎君轻易就将这大虫打死,恁地是勇武刚强,宋清他们大是欢喜,也是想要真心结交。不等那小郎君来到身边,宋清就拱手唱诺:“在下郓城县宋清,见过这位好汉郎君!”

    那小郎君听得他的名姓,啊呀一声,面上露出十分喜色,也不顾得许多,将大虫扔在地上,三步并成两脚抢到跟前,纳头就拜,嘴里道:“原来是哥哥当面,真叫人欢喜不已,小弟这里拜见兄长!”

    宋清见他这样大礼,慌忙问道:“好汉是哪个?如何就来拜我?”手上也不停,要来扶他。

    那小郎君坚持一个全礼,道:“小弟就是祖籍汾州的狄珍,几年前和俺诚明哥哥相识,多听俺哥哥说起兄长,兄长可曾听说过小弟贱名?”

    宋清听了,也是啊呀一声,激动道:“真是狄珍兄弟?快请起身说话。”赶忙把他搀扶起来。把着他臂膊,左右端看仔细,又是赞叹道:“常听香哥儿夸他有一个兄弟,最是洒脱风流,时挂在嘴边提起。心里不忘,只是不得一见,甚感遗憾,今日天大惊喜,叫愚兄这里和你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