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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真的是师兄?

    荆听澜的脸在日光下模糊不清。

    叶瑟瑟擦了擦眼睛,耳朵嗡嗡作响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伸出一根手指,刚想触碰一下他黑色的衣襟。

    只是前几日江玄清那稍显嫌恶的一避,突然石刻般钉在了脑海。犹如冰冷的刀锋割开喉咙映下一片血光。

    她呼吸一滞,猛缩回手,同时手指重重地撞在木椅上,划出一道白痕。

    不能再一次忍受那样巨大的落差了。

    咬着牙,她硬是把那一声师兄咽到了喉咙里。

    注意到了叶瑟瑟的反常,荆听澜便以为是她伤势过重,探出一束轻柔的灵力注入她的眉心替她梳理。

    灵力在暗伤重重的经脉里回旋,转了一圈又一圈。

    每转一圈,叶瑟瑟都觉得自己的身体更加僵硬。

    她定了定神,小声道:“师兄!”

    “你怎么了?”荆听澜半蹲下腰。

    叶瑟瑟和他四目相对。

    就一眼。

    她悬浮挣扎已久的心重重落回了胸腔里。

    因为师兄没有变,他看向叶瑟瑟的这一眼,与从前十数年的每一眼都相似。

    无需任何言语,她就知道,他相信她。

    于是议事殿前顶着住威压的□□脊背,在八角亭前不堪重负地折了下来。

    她弯了腰,抬头撑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叫道:“师兄!”

    荆听澜下意识地应了声。

    得到肯定回答后,叶瑟瑟猛地抱过荆听澜的手臂,把他的手放到自己头顶,感受头顶温热的触感。

    她的心一下子踏实了下来。

    这边被叶瑟瑟亮晶晶的眼光看得发麻,荆听澜脸上原本的阴沉差点维持不住。

    心中疑虑与怒火仍存,他有很多事想问。

    但看着叶瑟瑟乍悲乍喜反复横跳。

    他还是按捺下心头急切,开始有些僵硬地一下一下抚摸着叶瑟瑟的头顶,像是在安慰某个毛茸茸的受伤小动物。

    磨蹭了一会儿,叶瑟瑟按捺下心中的雀跃,同时反应过来自己仍身处凉亭,这并不是促膝长谈的好地方。

    “有什么事回屋说。”她拉下荆听澜的手,紧紧地握住。

    正当两人准备起身时,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咳,叶瑟瑟看过去,发现徐鸿仍在伏地吐血,荆听澜面色愈冷,侧过头看向她:“他想杀你?”

    只是叶瑟瑟现在可顾不得找徐鸿的霉头,荆听澜的到来像是一个巨大的馅饼砸在了叶瑟瑟脑袋上,她想马上回到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去,好好品味这一刻的喜悦

    她摇了摇头,磨了磨牙:“不会,他没有这个胆子。”

    此人心眼小如鸭肠欺软怕硬,小恶不止大恶不敢。刚刚荆听澜那一击,徐鸿今日不死也半残。

    “师兄不要管他,过会子把他丢掉刑事堂就好。”

    说完她刚要勉力站起,就见荆听澜双手闪动,快速结了一个印。

    一道气流自下而上托起,她顿时悬空。

    这种感觉十分新奇,叶瑟瑟摆动自己的手臂,像被放的风筝似的,荆听澜牵着看不见的风绳慢慢地走,她在旁边飘着往前飞。

    路上看着荆听澜的侧脸,叶瑟瑟心怦怦跳。

    荆听澜原本出宗游历三年,如今堪堪游历了几个月突然折返宗门,再结合他突然出现在千草峰的这个结果。

    不难猜测他是为了什么回来的。

    但即使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还是故意多问一句:“师兄怎么突然回来了?”

    荆听澜转过头深深地盯了她一眼,很明显看穿了叶瑟瑟明知故问的小心思。

    叶瑟瑟刚一个激灵,就听见身边传来一个沉闷的“嗯”声。

    这样直白的回答在叶瑟瑟预料之内。

    本以为听到这个答案的第一反应是喜悦,感动,只是她没想到,这第一时间涌上来的,却是浓浓的无所适从。

    她攥紧了拳头,嗓子发干:“是我,又让师兄费心了。”

    心泛起了淡淡的涩意,尾音逸散在袅袅的风中。

    荆听澜比她大十几岁,是以她一上山,他就是青年的模样。

    小时她不懂事,在外与人争斗打不过,时常遍体鳞伤地爬上荆听澜练剑的墙头爆哭。

    小孩子之间的逞凶斗狠她不敢去找师尊撑腰,却能领着师兄去找人“报仇”。

    每次“大仇得报”,她高高兴兴地一走了之,全不知浪费的那些时间,荆听澜都需要晚睡一个时辰弥补。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不会再麻烦,可这次荆听澜入世修行,却又因为她中断。

    如若荆听澜埋怨她,怪罪她,不管她,她倒也少些心理负担,可偏偏没有。

    好像无时无刻,只要她遇到了困难,他都会说一个好字。

    她眼眶一热心一横:“其实我可以自己处理好的,要不然师兄你还是尽快……”

    话没说完,只见荆听澜停了脚步扭头看她,不置可否,但质疑之色明显。

    她茫茫然抬头,发现两人正停在一处破败小院前。

    因为她还没有正式入住,所以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这个院子。

    它实在是太破了。

    不仅比她原来的整整缩水了一半还多,那灰突突的屋檐,明显有裂纹的墙壁,还有房前光秃秃的枯树,无一不展现着它的年代久远无人认津。

    叶瑟瑟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她努力扬起一个笑:“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

    “而且修仙人不为外物所扰,我已元婴期,对于这种世俗常务已然没有依赖。”

    荆听澜不听解释,皱眉道:“千草峰负责分配住处的是哪一位长老?”

    他本来便压抑着怒气。

    但知道师妹境况艰难是一回事,不知道她如此艰难又是一回事。

    这很明显就有人在落井下石。

    叶瑟瑟暗道不妙:“住处紧缺,在这么短时间内能给我一个空当的院子已经很好,何况我也只是暂时住在这里。”

    她努力强调“暂时”这两个字。

    荆听澜推开院门,每走一步都有劲风在脚下扬起,积压的厚重灰尘被纷纷吹到角落里。

    进了屋,他把叶瑟瑟放到床上安顿好,环顾四壁,再次被刺痛:“明日将我屋子里的物件都搬进来。”

    “那样就会太挤的。”

    荆听澜抬手制止:“我正在苦行中。”

    知道这是师兄给自己台阶下,但叶瑟瑟道:“其实我还有很多东西还没有放进来,所以……”

    正待叶瑟瑟还想说些什么推拒师兄的好意,

    荆听澜已经把背上的重剑重重地往桌上一搁,肃然坐下:“先把之前的事详细说一下吧。”

    “……”

    叶瑟瑟心一哽。

    又是这熟悉的语气,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