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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托孤

    贤祖十七年的秋日来的更早一些,百姓中多有流言,说是日头不详,这不是个好年头,皇帝废除旧党,改革新政,后妃与官员勾结横行,边疆积弱,蕃国虎视眈眈,皇帝床榻旁黄灿灿的帕子上满是深红的血迹,贤祖皇帝的身体病痛多日,终于在作了立小皇子朱显琮为太子的决定之后,在立秋的时节里卧床不起。

    “林玉,去把杜蘅传来。”皇帝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传唤来一个小黄门,小黄门重重地叩头,抹了抹泪,急急地乘了轿辇。

    杜蘅吃完桌上的冰糖柿子,在桌下放了几个钱,这才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卷起一卷书别在腰间,准备向着太极宫走去。

    明日便是立秋,皇帝此时派张玉来传话,杜蘅心生不妙,她敬重皇帝却也害怕皇帝,她敬他敢做天下之不为,却也摸不准他心底里的意思。

    杜蘅一边思索一边超前走着,一时不察,竟撞上了几个衣着破烂的小儿。

    “姑娘安康。”几个小儿眼巴巴地望着她。

    “立秋安康。”杜蘅将荷包里的铜板分了些出去,对上几个孩子渴求的表情,不由轻笑一声。

    “姑娘美若天仙!”小儿女笑闹着跑开了。

    冰糖柿子的摊主是个健壮的中年人,眼上有一道疤说是准备食材是磕的,他也搭了个话“姑娘真是好心肠。”说罢,便眯着眼擦拭桌子。

    杜蘅摆摆手离去,不禁慨叹,若是人人有家,哪有爹娘舍得孩子出来乞讨,天色渐沉,太阳已然沉到了太极宫的另一边。

    云板叩门声不断,夜里提灯的公公敲着锣,堂下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娘娘,哀声四起,年仅十四岁的太子殿下弓着身,企图看见皇帐之后。

    国有大丧,众人皆知。

    “杜太傅,您忙进来。”总管太监林玉不敢多言,忙甩了拂尘捏着嗓子扶着杜蘅起身。

    杜蘅在朦胧中扶起头,恍惚间跨过红木门槛“林公公,不知皇上这个时候传我,是有什么事儿要交代。”

    林玉小心翼翼道“咱们做奴才的哪里知道上头的意思。”

    宫室里旷然幽寂,林玉弓着腰掀开鹅黄的帐帘,白象牙嵌玻璃画描金华鸟大屏风后躺着一位迟暮的帝王,鎏金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鹅梨香今日添了一味辛夷,带着些蛮横的味道直往人鼻子里冲。

    “你来了。”皇帝的喉咙十分干涩,发出来的声音像是破碎的音节,抖心抖肺地咳嗽了两声“你过来让朕瞧瞧。”

    “皇上…”窗外唯有风声簌簌,杜蘅有些悲戚,叱咤了一辈子的帝王如今仅剩一口气在吊着了。

    呜呜咽咽的女子的啼哭声越来越大了,林玉咽了咽唾沫,将门挡严实了,跪在门前不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