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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风光寺里并没有什么好风光,整体风格粗犷简陋,连墙壁都懒得漆。要不是前头大门上一个牌匾,辛苗还以为自己到了哪里的山村民居。

    进了门就是简化版的大雄宝殿,面目模糊的高大佛像静默伫立,虽然五官不甚清晰,但慈悲之意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得忘却烦恼喧嚣,身心宁静下来。

    “佛像是真慧大师自己凿的。”杜厚在她耳边低声说。

    耳朵被气流吹得痒痒的,辛苗不自然地点头,快步走上前想近距离看看。

    前方长桌上摆着几碟瓜果点心,桃子是新鲜的,还带着水珠……

    辛苗忽然停下视线,桃子似乎有些奇怪,矮下身子换一个角度观察,她发现——

    “这个桃子,似乎……被咬了一口?”辛苗指着桃子,问道。

    不止桃子,摆着的几碟贡品,除了露在表面的部分,其他被挡住的地方都被很有技术地咬了。

    杜厚半晌无语,他似乎找不到什么话回答辛苗,憋了半天才终于道:“说了他不靠谱嘛……”

    “快走快走,赶紧问了就回家,想到要跟这么个玩意儿打交道心情都差了。”杜厚十分不客气地念叨。

    辛苗想,看来杜先生跟这对师徒的关系真的很好——在此之前她从未听到杜厚对谁口出恶言,还是用这种熟稔的语气。

    进了第二个院子,推开被厚重黄色光芒附着的门扉,仿佛从佛国回到人间,尘世的喧嚣顿时回来了,比如——

    “嘿嘿,将军!赢啦——!”

    “秃驴尓敢!”

    “咳!”杜厚清了清嗓子。

    “为啥不敢,吃俺的佛礼,喝俺的好酒,住俺的院子,还有脸叫俺秃驴!?”

    第二道声音顿时气弱了,“你这破地方鸟都不生个蛋,没肉吃还不让我找酒喝……还有那啥佛礼,你自己不也吃了?!”说道最后又理直气壮起来。

    “咳咳!”杜厚用力咳。

    “佛爷每天给佛祖念经,换几块点心咋啦,你念经吗,念吗!知道念经俩字咋写吗!?”

    “念个【哔——】的经啊!”

    杜厚一时岔了气,呛得直咳,边咳还边想着捂着辛苗的耳朵。

    但捂住耳朵其实并没有什么用,那声音太响亮,辛苗听他还在继续道:“我真怀疑你这秃驴怎么修到七重的,佛修这俩字就是个伪科学啊,什么万法皆空,敢说明白点儿吗,到底是一万还是两万还是一万万啊,这么多法都是空的还修个【哔——】啊!?”

    杜厚忍不住了,深吸口气大声道:“真慧大师,晚辈十二相申猴前来拜会!”

    这一次,争吵终于止住,头碰头蹲在大树底下的两个老头一起向他们看过来。

    其中一个慢条斯理地起身,抚平灰白僧袍上的褶皱,双手合十道:“难怪今日棋运亨通,原来是有贵客登门,杜施主无须多礼,还有这位小施主,二位里边请,来尝尝自家种的新茶。”

    这一番用的普通话,说得十分标准,一点儿没有刚才的北方大茬子味儿。

    辛苗赶忙跟着杜厚还礼,偷偷打量真慧。

    僧袍是半旧的,布鞋也起了毛边,正经起来目光清亮,神态安详,显得平易近人。孙书豪提起过比东阳玺强的几人中就有他一个,今日一见果然大师风范,辛苗想——她强行忽略了刚才的争吵。

    这时,似乎是什么东西摩擦地面的轻响传来。

    这位当世前四的强者忽然跳起来怒吼一声窜到原来蹲的树根边上——

    “你耍赖!”真慧扯住另一人的后领往后拖,无奈对方手脚并用,上半身被拖走了,就使劲伸腿用鞋底胡乱蹭,口中还高升喊着:“和棋,和棋!”

    真慧终于把人拖远,又火速冲回来心痛地看那一小片地面,表情如丧妣考:“我赢了,佛祖在上,该是贫僧赢了的。”

    辛苗从唯一没被擦掉的一个角勉强辨认出那里之前画了一个棋盘,所以说,当世前四的强者穷到连副棋都买不起?

    “付横舟你这老混球,我,佛爷我……”

    付横舟对真慧飞了个媚眼儿,翘着小指掸掸身上的尘土,又抚了下灰白的短发,眼角的皱纹都透着得意,满面红光道:“哎哟,出家人得失心不要这么重好伐!”

    杜厚牵着辛苗上前两步,朗声道:“茶水不劳烦了,晚辈这次来其实有事相求。”

    “什么事?”真慧闷闷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