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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怨气重重【1989年】 第十五章 罪孽深重

    村长伯伯失踪的消息,在这个不到十户人家的小村子里,到了饭后便早已传开了,村民们纷纷议论了起来,不知情的人居然猜到了刚刚过世的坏脚身上。

    “吴勇这个兔崽子,一个大活人的能说不见就不见了?”爷爷刚回来,阿根爷爷就跑来抱怨了,要知道村长出了事,村里头可就要忙活一阵子了,到时候的麻烦大家想想都有点头皮发麻,此刻的阿根爷爷显然有点又急又气。

    “那能怎么办?该找的地方也都找过了,也不知道那小子藏哪里了。”爷爷并没有把他知道的说出来,想来是怕引起大家的恐慌。听到爷爷这般敷衍的回答,我也识相地没问之前他和吴大烟去了什么地方,爷爷迅速扒了几口饭,泡了杯浓茶就借口出去了。

    八月是一个农闲的季节,一到下午,大家便会找个阴凉的地方聚起来,拉拉家常,今天也不例外,而不同的是,此刻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唯一例外的是平时说话总是滔滔不绝的“尖喇叭”。

    “村长不见了,那我家文学的钱问谁要去啊?”只见“尖喇叭”半弓着身子,摊着手,偶尔插上一句话也是唾沫横飞,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这夏天的炎热一般。奶奶在一旁剥着毛豆,其他人也各自找着事情做,没人愿意接“尖喇叭”的话。

    沉默了片刻,阿根爷爷说道:“听说吴勇这小子找不着了,大宇这孩子也急得要死,相信不过多久他就会回村里了。”村长伯伯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在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溺了水,不幸夭折了,自从那次后,伯母便一直有点疯疯癫癫的,常年住在她大儿子那里,而阿根爷爷口中的大宇便是村长伯伯的大儿子。

    听着阿根爷爷这么一说,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了,“大宇也有好多年没回村子了,不知道我还认不认识了。”“那小子在外头混的好着呢,肯回这个穷地方么?”“每年过年吴勇会被接去城里住,大宇还算是有良心的,你看他还不是一直照顾着他娘呢!”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我不禁怀念起了小时候那些零碎记忆里和大宇哥一起玩耍的日子。大宇哥比我大两岁,没读几年书就顺应着潮流出去闯荡了,从小他就是个小滑头,刚刚出去居然就被他混熟了人脉,很快便闯出了点名堂,想比之下阿根爷爷的孙子便没那点运气了,所以提到大宇哥,阿根爷爷倒一直带有赞许的口气。

    这时,我瞥见爷爷和吴大烟从外面回来了,便找了个借口溜回了家,假装喝水偷听着他们谈话。只听吴大烟叹了口气说道:“吴勇这个小子,一定是见到了那双绣花鞋!”爷爷看穿了我是在偷听,便开口对我说道:“涛涛,你去奶奶那边,这件事你别掺和了,明天安安分分地回镇上。”爷爷顿了顿,又不忘补上一句:“你爸要是问起来这里的事,你就说什么事都没发生,最近太太平平的,别提哪怕一个字!”说完就要赶着我出门。

    我极不情愿地朝他看了一眼,也不敢顶嘴,这时,吴大烟面色凝重地看着我,开口了:“吴涛是吧?你这次回村里做什么?”我被这突然的发问愣住了,心想我回来不就是祭拜曾祖母的么?难不成我还来做贼的?爷爷也被这个吴大烟的表情弄的有点尴尬,帮着我解释起来。

    吴大烟似乎并没有把爷爷的解释听进去,指着我对爷爷说道:“这个小子有事瞒着你!”我一听顿时有点心虚了,经过了昨天的事,奶奶对我的态度明显变了,要是把我和鬼童有关的事再告诉爷爷,或许以后我就不会再踏足这块地方了,来了也是搞得各自不自在。

    爷爷听了吴大烟的话,也惊了一惊,随即笑道:“这小子倘若有事敢瞒着我?呵呵,我可是看他从小长大的,他的脾气我知道,胆子小的很,有什么重要的事早说了。”见到爷爷似乎没怎么把吴大烟的话放在心上,我顿时松了口气,附和着爷爷,随后打了个招呼,就往门外逃遁。

    我刚刚迈了两步,身后吴大烟就厉声阻止道:“你身上的阴气比活人重多了,能瞒过我?!”听着吴大烟的话,爷爷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要知道他对吴大烟的道术是十分信任的。爷爷用着惊讶并带着质问的眼神盯着我,此刻的我真想原地挖个洞钻进去得了,这个吴大烟也真的像村里人说的那样不招人喜欢。

    “嗯?难道是阴阳同体?”紧紧盯着我的吴大烟突然冒出了一句疑问,听着“阴阳同体”不禁让我想起了昨天厉鬼也是这么说我的,到底什么是阴阳同体呢?同样是抱着疑问的我转身看着吴大烟,似乎也只有他才知道关于这阴阳同体的事了。

    爷爷见我也是一脸疑惑,气氛顿时尴尬起来了,对阴阳同体,爷爷自然也是从听说过的,不知情的人看到此时的场面一定会认为吴大烟在自导自演呢。我的心跳加速了起来,关于阴阳同体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我怎么会成了这阴阳同体呢?此时的我,也只能等着吴大烟开口说下去了。

    被我和爷爷疑惑着盯着的吴大烟却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脸上的凝重之色却并没有丝毫缓和,冷冷地笑道:“呵呵,这世上倒还真的有阴阳同体的人,当年我外出时遇到过一个道家宗师,听他提起过,还以为只是传说了。”说完,吴大烟转头看着爷爷,带着强硬的口吻说道:“让这个小子现在就回镇上吧!这里留不得他!”

    被这么一说,爷爷也面露为难,看看我,看看吴大烟,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吴大烟见爷爷犹豫不绝,对着我问道:“你也许还不知道什么是阴阳同体吧?”这一问正中我的疑惑,被吴大烟这个不招人喜欢的人赶出村子,心里自然有点憋屈,可看他强硬的态度似乎说着阴阳同体是个祸害,这时我不禁有点担忧起来了。

    吴大烟又是冷冷地笑了笑,说道:“阴阳同体是指两个魂魄投胎到了一个母体之中,而不巧最后母体中只孕育了一个胎儿,你是倒霉的,也是幸运的,你成功的霸占了这个位置,可另一个灵魂却也被吸收进了胎儿,你和一个时时影响着你的魂魄因为同一具躯壳的缘故,魂魄也被挤压得一模一样,这便是阴阳同体。阴阳同体几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那种情况下多数是生双胞胎的。”吴大烟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早上没看出你是阴阳同体,是因为你与一般的阴阳同体又不一样,你这阴阳同体是人为的。”

    听到这里,我不禁惊讶起来听着这玄之又玄的阴阳同体,我已经有点接受不了了,居然他又说是人为的,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吴大烟,吴大烟似乎有点气愤,继续说道:“哎,要怪就怪你曾祖母吧!也只有她有这个本事了。兴许是当时你家穷,怕你娘生了两个养不活,又不舍得生了下来又送掉一个,就施道法偷偷除了一个胎儿,最后没想到弄出了个阴阳同体吧。”说着,吴大烟似乎有点不赞同曾祖母的做法,竟然批判起了她老人家。

    被吴大烟一说,我才想通曾祖母替鬼童驱除怨气,甘愿冒险把怨气转移到自己身上,可这样的解释还是有很多说不过去,一同投胎的两个魂魄,必定是经过的轮回之道的,没有了前世的记忆,他怎么会有怨气呢?最说不通的是,既然是阴阳同体,那鬼童是怎么跑出我这个躯壳的呢?

    对于我的疑问,我自然是没有说出来,此刻最最让我不理解的是,阴阳同体怎么了?为什么吴大烟刚刚要这么强硬地把我赶出村子?爷爷也同样对这一点抱着疑惑,吴大烟见状,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说了这么多,那么我就说说阴阳同体的可怕之处!”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和爷爷都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吴大烟没多在意我们的反应,继续说道:“阴阳同体的人首先是不能转世投胎的,两具一模一样的魂魄在这天地间本来就是不被容许的,所以你死后必定只能做孤魂野鬼!”

    吴大烟两眼放光,似乎在对我宣判着死刑一般,既然语气更为加重:“而你活着,由于受到另一个魂魄的影响,身上散发的气息如同死人一般,在这个人烟稀少的村子,浓重的阴气容易招得厉鬼出世,这或许是村上当年你还怀在你娘肚中时姑妈变成厉鬼的主要原因!而这次你一回来,村上开始频频出现厉鬼之事,所以我还是劝你马上离开村子,镇上人口相对密集,阳气颇重,或许能压制你身上的阴气。”

    被吴大烟这么一说,我顿时浑身没了半点力气,爷爷听完也没说一句话,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看待他这个唯一的孙子的。

    就在我都在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叫唤声,“吴涛!吴涛在啊?”细细分辨,难道是刚刚回来的大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