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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怨气重重【1989年】 第十四章 村长失踪

    屋子里就剩下了我和昏迷不醒的奶奶,在偶尔摇曳的烛光下,我静静地坐在地上,回想着一整个下午的经历,仿佛是做了一场梦。

    在雨中背着奶奶回到了杨树村,一路的泥泞,艰难不必多说。刚刚到家,见着已披上雨衣准备来找我们的爷爷,莫名的温暖涌上心头。把昏迷着的奶奶放上了床,此时她已经烧得很高了,爷爷立马拧了一块毛巾盖在了奶奶额头。

    我并没有把这一下午的经历全部告诉爷爷,坏脚头七发生的事已经让他有点难以接受了,要是再告诉爷爷姑妈是经历了冥婚后过世的,怕爷爷真的会精神崩溃,虽然到现在我也还不知道冥婚具体是什么,而鬼童的事也被我含糊地带过了。

    爷爷听着我讲述的经历,脸上时而惊恐,时而疑惑,可听到是姑妈所变的厉鬼把奶奶弄成这样的,还是来了怒气,骂骂咧咧地说姑妈没良心,我也不好说什么,点着了草把升起了灶头,帮着热了热中午的饭菜,最后爷爷一直帮我夹着菜,可我们俩却都没吃多少。

    一直到半夜,雨总算停了,我被奶奶的咳嗽声吵醒,见爷爷正扶着奶奶喝水,看奶奶没什么事,也松了一口气,却再也无法入睡。

    第二天一早,爷爷起床升起了灶头,杀鸡做饭,今天便是曾祖母的祭日了。一直听爷爷忙活了很久,我起身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也起身穿上鞋子,洗漱起来。奶奶看上去起色不算太差,而经过了昨天的事,她看我的眼神似乎少了很多过去的宠爱,更多的是陌生的感觉。见奶奶此刻盯着我看着,我也朝着她笑了笑,没说一句话,此刻真的想快点过了曾祖母的祭日,离开这个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诡异的村庄。

    早晨清新的空气让我舒畅了很多,暂时放下顾虑的我,倒也觉得这乡间的生活有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诗句中的感觉。可很快,陆陆续续的村民聚了过来,打破了这难得的安静,想来他们决定了一同去祭拜曾祖母。

    曾祖母的坟头安在河岔口,按照祖辈里传下来的说法,河岔口是三条河流汇聚的地方,那一块地如同含在三条龙的口中,因此是块宝地,后来便演变成了坟地。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难得路过河岔口的村民偶尔会听到一些凄惨的哭声,慢慢传了开来,这地方也渐渐的人迹罕至了起来,除了每年祭拜,很少人愿意也没其他什么理由来这里。当然,这也只是传闻,至少阿根爷爷是不信这块宝地会闹鬼的说法,经常来这里割些芦苇杆子当柴火。

    一行人捧着祭品,来到了河岔口,带头的爷爷穿着黑色中山装,微微佝偻的背影让人顿觉沧桑之感。在爷爷的强硬态度下,奶奶没办法只能留在家里休息,所以跟在爷爷后面的便是我和阿根爷爷,我捧着一束塑料花,只见阿根爷爷也是一身黑服,脸色凝重,泛白的胡渣给人根根坚挺,给人一种刚毅的感觉。村长还留在张家桥没回来,一行人在爷爷的带头下有序地在曾祖母的坟前跪拜起来,其他人都一言不发,气氛异常的凝重。

    跪拜结束,爷爷早已双眼通红,在一旁的土堆上坐了下来,自言自语着什么,已经过了整整十五年,爷爷对曾祖母还是这般缅怀,可见“孝”字在他心中的地位。我走近爷爷,在他一旁坐了下来,爷爷看了看我,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

    这时,远远地听到了一声叫喊,原本安静凝重的气氛被打破了,不禁让爷爷皱起了眉头。我细细朝着喊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来人迈着憨态地步子,边跑边喊:“村长在吗?村长在吗?”声音这般尖锐,不用想便知道是昨天才从女儿家回来尖喇叭了。

    阿根爷爷见状,也朝着尖喇叭走了过去,只见远处斗尖喇叭像是在遭批斗一般,尴尬地连连点头,接着两人说了会儿什么,尖喇叭便原路返回了。等阿根爷爷回来,我立马好奇地询问起来,阿根爷爷说道:“找村长的,村里每年不是都会按人头分点鱼塘上的钱吗,可尖喇叭说她的外孙前三年都分到的,今年刚满四岁却没有了,想问村长讨讨看,哼!要是换了其他村,嫁出去的姑娘生的小囡一年都没有!”爷爷听了也点头称是:“也只有我们杨树村了,其他地方没有一个有咱们村重视小孩子的。”

    可能也有点幸灾乐祸,因为我每年都会有分到百来块钱,所以也没在意这钱不钱的事,倒是村长在张家桥的事早上村民们都知道了,为什么这尖喇叭不去张家桥找,跑到河岔口来了。阿根爷爷随口回道:“她说她找过了,可梅嫂嫂说村长昨天晚上就离开了,别看这兔崽子平时一副村长模样,我可是看他长大的,小时候顽皮的很,谁知道他去哪里了。”

    阿根爷爷自然是不知道昨天的事,毫不在乎的说着,接着笑了笑走开了,我和爷爷坐在土堆上对望了一眼,知道事情没有简单,隐约的一种危险感浮上心头。爷爷立马坐起身子,朝着人群中喊道:“国良!过来一下!”

    听到爷爷的叫喊声,只见一个身着墨绿色中山的老头正跪在曾祖母坟前,此时朝着爷爷望了过来,这时我才想起昨天鬼童提到的吴国良。关于吴国良的事,我也只是听奶奶提到过,吴国良比爷爷小七岁,当年除了灵媒,他也在曾祖母那里学了两三年法术的,只是他自视读了几年书,平时游手好闲,不务农事,整天嘴里就叼着根烟,村里人都对他没什么好评,管它叫吴大烟。后来十年动乱,吴大烟作为知识分子被不断批斗,最终离开了杨树村,跑到上海做起了小生意,可是那个年代生意哪有那么好做,于是就在曾祖母过世几年后回到的杨树村。刚刚回来,他两个儿子都不让他进家门,几天后他小媳妇生下了吴锋,按照规矩必须由长辈抱着为婴儿擦一遍身子,寓意百病不侵,才慢慢接纳他,所以吴国良也对他孙子吴锋特别宠爱,为了陪小孙子玩,他居然把几十年的烟瘾给戒了,可吴大烟的名号却一直留了下来。而今天也因为是曾祖母的祭日,原本带着孙子吴锋外出旅游的他也一早回了村。

    吴大烟朝着爷爷走了过来,还不待爷爷开口,他却一脸无奈地先说道:“昨天的事刚刚菊芳姑都告诉我了。”听着他说出这句话,我不禁重新看了一眼面前的老头,只见他个子不高,身材干瘦,一头平顶短发却让人觉得特别精神,而这个一直活在村里人贬低声中的老头,隐隐约约透着不简单的气息。

    爷爷听了吴大烟的话,倒也没怎么惊讶,只是“嗯”了一声,说道:“当年我娘说我没有学道的天份,所以没教我半点法术,可倒是对你,她给的评价很高,刚刚听说村长失踪了,你怎么看?”

    吴大烟原本抓着头皮的手突然停住了,脸上的表情也顿时慎重了起来,半眯着眼疑惑地看着我,转而对爷爷说道:“凶多吉少!”说完居然又朝着我投来奇怪的眼神,我被这眼神弄的极不自在,爷爷见状指着我对吴大烟笑道:“我孙子吴涛,当年你走的时候他还没出生了,而等你回来了这小子也搬去镇上住了,喏!明天他又要走了。”吴大烟也笑了笑,却没和我说一句话,便又和爷爷去曾祖母的坟头拜了几拜,朝着村里走去,临走时爷爷居然也没和我打一声招呼,想来是怕我又被牵连进去。

    随后,我也跟着人群离开了河岔口,回到了村里。想着鬼童说的要把灵泥给吴国良,此时我倒有点不大情愿了,虽然灵泥只剩半块了,可怎么说这半块也是宝贝,而刚刚奇怪的几眼让他在我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我本来就是个不太擅长交际的人,要是一个人给了我不好的印象,那我就不高兴多和他接触了。摸着口袋里那半块灵泥,我又不自觉地回想起了昨天的恐怖经历。

    到了家已经块十点了,爷爷和吴大烟不知道去了哪里,奶奶蹲在灶头间里做饭,时不时地传来被烟熏出的咳嗽声。我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提议我来烧火。奶奶尴尬地笑了笑,望了我一眼说道:“没事,还是我来吧,这里热,你先出去。”我看奶奶还是对我有点说不出的疑虑,想着明天就要回镇上了,不禁有点伤感。张着嘴巴想解释些什么,可对于同样对昨天的事一头雾水的我,话到嘴边却又被我咽了下去。

    我和鬼童是阴阳同体,这是昨天姑妈所变的厉鬼讲的,可是阴阳同体具体是什么意思,怎么会阴阳同体呢?走出了灶头间,想着想着居然走进了阴凉的弄堂,眼前便是那棵诡异的老槐树,等我回过神来发现的时候,不禁又有点后背发凉。

    最近一系列的事都是从这棵老槐树开始的,而今天祭拜了曾祖母,也没有丝毫的预示说以后句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那等我离开了杨树村,会不会还会有恐怖的事发生呢?我不禁开始为村上的人们担心起来,特别是爷爷奶奶和失踪的村长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