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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五章

    空尘的密室,空荡荡的高顶,四围皆为石壁,只在接近顶部嵌了一圈密闭的琉璃窗,挂着清白色的窗幔,月光斜射进来,室内光线幽幽。闵天还在生着闷气,像个老好人一样一声不吭地在一旁坐了下来。

    空尘和涂月溪走上中间的圆形巨石相对而坐。空尘将信置于两人中间一字排开,写有涂千里名字的卦签置于其上,涂月溪划破手指滴入一滴血,血色渐渐晕开,她平摊双手,两人手掌贴手掌,空尘最后提醒她一句:“等到我眼睛有变化,不要害怕,时机一到你自会闭上眼看到你想看到的。”

    空尘开始施行回目术,涂月溪大气不敢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双眼,因为紧张手有些发冷。他的瞳孔微微棕黄,眼白澄澈,泛着温润的光,她渐渐平缓下来。密室中忽然起了风,轻轻吹起窗幔,拂面而来,她看到自己在千暮城的家中午睡后起身关窗的身影;接着她又听到琵琶声穿透了冬冷夏暖飞进她耳朵;还有在她鼻翼旁漂浮的那些个熟悉的气息,隐隐混杂着她外婆早晨给她热奶的香气;她只觉得嘴里发苦,像极了生病时喝下的无数次的药汤,这感觉真实得让她不禁如从前般苦得五官攒到了一起,再睁大眼时竟开心地看到一桌热气腾腾的饺子,她怎么夹也夹不到,热气却迷了她的双眼,就像眼前遮着纱布,无论怎么眨眼也看不清,一直到雾气散去,她才又看到了空尘那双眼,而此时已变幻成了重瞳!她表情惊异,却抵挡不了那双眼睛对她的召唤,不多会儿眼皮子便发起沉来。她闭起双眼,眼珠在眼睑下仍持续的游走着——那明明是四个眼珠!她握着空尘的手,同他一起不停地向下跌落,她忽然看到了她父亲的背影,那是他坐在桌前给她写信的情景,她还没来得及转到他身前,时间就那么闪了两下,他忽然跌到了牢狱之中,继而一片黑暗,空旷的寂静,她在黑暗中只看得到自己,她不停地去跑去找,但其外,再无他物,再无他人。

    涂月溪哭醒了,仍躺在冰冷的石板上,身边倚着的人是闵天。她还来不及擦泪,就问空尘在哪,闵天指了指站的远远的空尘,他已经知道了结果,不太乐观,闵天把他叫过来,要怎么给她解释?还是交给这个一出口就一大堆道理的时幻师比较好。

    “是哪里出错了吗?”涂月溪忍住泪,隐隐嗅到了不好的消息。

    “不会有错,我们看到了他,之后确实是一片黑暗。”空尘叹了口气,接着说,“也就是说,你父亲的过去在消逝。”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开始有些情绪失控,闵天按耐住她,说:“你先冷静,听空尘说完。”

    空尘把收好的信札放到她手心,意味深长地说:“涂姑娘,信你收好。回目术看不到的,一是失去灵石之人,二是……二是死去之人,人死了,那就连他的过去一起消失了。”

    “所以我找不到他了?我爹爹已经死了?”她的泪一下子止住了,伤心灰心绝望,这个答案让她无从应对。

    翌日,早饭过后,闵天与涂月溪便同空尘告辞下山。涂月溪一夜没有睡好,空尘见她精神恍惚也有些不忍,这样的结果他也没有想到——回目术已经让她失去了该失去的,却没有让她得到该得到的,得与失并不是永远对等。如果可以,他希望给她一些补偿。

    临行空尘对她说:“令尊的过去还存在在别人的记忆中,如若你知道他常同谁来往,又有此人的随身之物,知道他名字,我也可以再看看他的行踪,但东西不能是偷来抢来,或被它主人丢弃,这样的东西便失去了价值,只能由主人带来或送你借你才能奏效。”

    两人谢过,一同下山去了。

    路上,涂月溪沉默寡言,闵天劝她:“你别伤心,空尘不是说了两种可能嘛,或许你爹失去了灵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