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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刺杀

    城西地偏,住的大都是些穷苦的人家,这般天寒地冻的光景只能够呆在屋子里避寒气,所以平日里没得笙歌燕舞的丝竹声声,静谧之外,仔细侧着耳朵听,惟能够闻得不远处一处禅寺木鱼声声,确实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界。

    风雪依旧未停,下了这许久,天还仍是一副阴沉沉的样子,没有一丝转晴的征兆。

    后院地上的白雪被踩得一塌糊涂,三四个仆妇在其间迅速地穿行,忙着准备晌午要用的膳食。没人注意到那个窄小的木门吱扭一声被人推了开来,有人牵着白日里洛严带来的马车在外面扯了缰绳。一声弱弱的嘶鸣,推门的那个人已经将门槛给卸了下来。

    丁香在后面跟着,林应和洛严两个从前厅绕了过来。几个人身上披着的大氅在已经积了不浅的雪地上划出一道道印痕来,脸上的神色大不相同,忧愁与欢喜,一目了然。

    若是洛严在一年以前,他初到任的时候便来拜访,日后联络些许,今日就算是没有金先生那一桩事情,他也会带着一干下人夹道欢迎,十分乐意地留他在府上留宿。

    然而到了如今,这忽然的要求,明眼人定是能够看出来满满的都是心思,还是让人看不穿的心思,有些出了事也让人防不胜防的危机感。

    而且他都已经表露出了态度,洛严竟还使了一招要挟的手段,更是令他十分不悦。

    三个人在檐子底下站定,膳房里面菜刀与砧板极速碰撞的声音,夹杂着微弱的咳嗽声,听来着实令人心烦不已。

    顶上的烟囱散着丝丝黑烟,却因为天气不晴朗,大多数从膳房大门钻了出来,在院子里面弥漫着,引得洛严急忙将衣袖一抬掩着口鼻。

    林应会心一笑,笑他倒是个有钱人家的金贵少爷,这穷苦的日子想来他也应该坚持不了几天,反倒有松一口气的意思,回身朝着丁香微微将下巴一斜。

    丁香即刻便得了命令,去膳房浸湿了一条锦帕,出来的时候毕恭毕敬地递给洛严。因着方才的事情,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见他接了,即刻便将身子往后一退,立在了两个人身后。

    既是这一趟前来的意思已经说破,并且商量了个清楚明白。洛严倒也不遮不掩。用那锦帕捂住口鼻,十分无奈地看了一眼林应,见他欢喜得就差笑出声音来了,忽然莫名其妙地却蹦出一句:“你笑起来倒是好看!”

    声音被锦帕阻隔着,传出来只能够听见呜呜的几个模糊音调子,林应将头一歪:“大人说什么?”

    洛严将眉毛一挑,又急忙摇摇头:“没什么!”

    话毕指着林应屋子边上的空宅,快速地将锦帕挪开,下令道:“将东西全都搬到那屋中去。”

    林府上下一共算来有三位主子,可这宅院里独独只有两间主屋。

    这儿当初本是皇帝分给林应的府院。一年前林应同迟聘一同高中,两个人感情颇好,想着住在一起能有个照应,便求了皇帝只要了一处宅府,所以这才住在了一起。

    另一位少卿大人的到来且容后再议,这儿要说的,是林应便是为了给他腾位子,这才搬来了后院的这小厢房之中。

    后院的这小厢房原是上一任的京官放常日的吃食用的地方,所以紧挨着府上的膳房,而洛严伸手一指,要搬去的这间屋子,是一件更小的杂货间子。

    这屋子里面逼仄,人立在其中抬着胳膊转个身,一双手都能够碰得满手是墙上的白灰。身形大大小小的几个奴仆抬了那满满的七八杂碎一一进了房门,洛严紧接着跟上来,发现屋子里头竟连寻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林应在边上还劝着:“大人金贵之躯,这屋子怎能住得。大人若是得意我这府院,还是且现在前厅客房留宿一晚,等明个早朝下官请了皇上,将这院子赏给大人你,岂不更加宽敞,住着更加舒服。”

    他心上有一万个不愿意,自然是处处话中都要表露出来。心上还有一丝顾虑,恐与他相隔这般近,今夜还指不定会生出什么旁的事端来。

    洛严将脚一抬,抵在地上镶着黄铜边的箱子上,将身一甩,整个人挤在屋中唯一一个靠背藤椅之上,像是为了表决心一般。那灰尘扬得周身全都是,他面上却依旧是淡然地表情,没有一丝的不适。

    “那林大人且告诉本官,你与本官的事,又该怎么说?”

    林应忽然哑语,将头一沉,躬身作揖:“全听大人安排,需得下官做什么,下官定不推辞,只是大人莫要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