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选择了做禽兽不如的许仙照常五点左右就醒了。

    软玉温香中，他看了一眼黑暗的天色，又看了下熟睡的慕解语，觉得在别人家，太早起来也不合适，就又闭上了眼。

    等到七点他再醒来，慕解语还在酣睡。

    清晨的微光轻轻洒在她如凝脂般白皙光滑的面颊上，慕解语就像一只春天的小鹿般鲜活俏丽。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呼吸均匀而轻快。她的眼睛闭着，睫毛微微颤动，如同蝴蝶的翅膀般美丽。

    她的头发如同黑色的瀑布般柔顺而飘逸，散落在许仙的肩膀和白色枕头上，便如潺潺流水淌过山石和白滩，温柔自然而又美丽多情。

    许仙忍不住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皎洁的额头，然后小心挣扎着想起身。

    慕解语却醒来了。

    她先是睡眼朦胧看了他一眼，然后眼睛一亮，有了焦距，又看了他一眼，终于想起了昨晚的事，也确认了自己没在做梦，便又抱紧了许仙，脸颊摩挲着许仙的胸膛，柔柔糯糯道：“再睡一会，你好香。”

    许仙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道：“那再睡半个小时，别人家里，不好太晚起。”

    慕解语蹭了蹭他的下巴，含混不清的“嗯”了一声。

    许仙却没有了一点睡意。

    美人在怀，香软满手，许仙睁眼看着天花板，思考着如何才能拯救世界。

    许仙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这么高尚。

    然而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许仙想到了昨晚那突然其来却刻入灵魂的厄运之兆，作为先天神明他当然明白那是什么，那便是宇宙给他的启示与预言。

    先天神明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宇宙之子，面临真正的葬灭大劫时，宇宙都会给祂启示与预言。

    就像医生提前告诉没有希望的病人可以准备安排后事了一样，这是冥冥之中的宇宙大意志对自己的“儿女们”的最后关照。

    宇宙给先天神明的预言，比先天预言之神的预言准确、强大何止百倍，从来没有一个接收到启示的先天神明能避过自身的葬灭大劫，从来没有！

    因此，我最后还是战死了么？

    许仙对此倒没有什么难过的。

    对于死亡，许仙只有欢喜。

    他早就活腻了。

    想爱不能爱，爱后空余恨。

    流浪天地间，只影独徘徊。

    无尽时光中，他早就受够了。这么多年来，他努力在做的只是尽力不让自己发疯或者真正冷酷无情灭世而已。

    而无论他外表装得多平静淡然，表现得如何温文尔雅，但归到内心最深处，底色是一座深渊，深渊中只有一片庞杂灰暗的混乱、悲怆和沧桑。

    无尽岁月与斑驳往事的沉淀已铸就了他必然沉重的底色，即使如今再多的柔情与温暖，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精卫填海而已。

    慕解语、云想衣她们能明媚他一时，却终究不可能穿透他深渊般的黑暗，因为这个黑暗是另外无数个“她们”与无尽时光一起造就的。

    而如果这次先天诸神之战后他依然不死，她们也会成为“她们”中的一部分，更为他的黑暗增加厚重与浓墨色。

    因此，他应该死。

    他想死。

    他也必须死！

    而如今宇宙大意志也已给了他这个最强大的“儿子”一个明确的启示与预言：你必会死！

    许仙欢迎而不会忧心自己的死亡，只是……

    我战死了，那先天诸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