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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块硬币


    她乖乖给自己倒满可乐。

    在渝市待了三天,最后一天是出殡仪式,天还没亮周以就得起床。

    遗体火化、下葬,亲朋好友们跪拜哀悼完,葬礼就算是结束了。

    周以在小姑的墓碑前放了一束天堂鸟,愿她来世自由潇洒,真正得以展翅高飞。

    下午的飞机,仍然是周然开车送她去机场。

    他也是和公司请了假,送完她就要赶回蓉城。

    周以没料到的是,下车前,周然给了她一张银行卡。

    她没接,疑惑地看着他。

    周然直接放进她包里,解释说:“是小姑留给你的,不多,六万出头,我往里头添了点凑了整,你放好,一个人在外边总有要花钱的地方。”

    周以抿着嘴唇不说话,只盯着他看。

    周然被她盯得不自在:“看什么?”

    周以挠挠头发,诚实回答:“你这样怪肉麻的,我不太习惯。”

    周然无语地白她一眼:“口罩带好,落地发个消息。”

    周以回:“知道了。”

    平安符和银行卡都被她揣在兜里,隔几分钟就要伸进口袋摸一摸。

    回到申城,周以收拾完行李就去了院楼,刚入职就请了假,她有些惴惴不安。

    一楼的阶梯教室里有学生在上课,周以放轻脚步走进办公室。

    霍骁似乎正准备出门,看见她,意外道:“回来啦?”

    周以点点头,问他:“这两天没什么事吧?”

    霍骁给自己的保温杯里倒满水:“没,就正常上课,主任以为你明天回来,还把晚上的会延到周四了。”

    闻言,周以终于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心里暖呼呼的,主任人真好。

    “家里没事吧?”

    周以摇头。

    霍骁嗯了一声,开门出去了。

    她惊奇地瞪大眼睛,这就没了?

    周然到底怎么说的,效果立竿见影。

    周以伸了个懒腰,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准备顺一遍明天的教案。

    成年人的生活奔波忙碌,留给情感的时间很少,这样也好,有些烦恼忙着忙着就忘了。

    周四下午,周以依旧提前十分钟到达教室,和助教苏瑶打了招呼,她一只脚刚踏进大门,另一只脚却顿在原地。

    看见里头五六排人,黑压压的一片,她怀疑道:“我没走错教室吧?”

    苏瑶回答:“没,老师。”

    “那怎么这么多人?”

    大开学前两周也开放了选课退课,方便学生根据实际情况及时调整,周以知道,但她没想到会一下子多这么多人。

    苏瑶悄悄问她:“老师,你这两天没看课程群吗?”

    她忙得饭都来不及吃,哪有功夫注意这些,摇摇头说:“没。”

    苏瑶笑意甜甜:“大家听说老师是个美女,就都来了,昨天还有人问我能不能加名额。”

    周以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干咳一声,捋捋头发,重新提起架势,昂首挺胸地走进教室。

    底下响起窃窃私语声,周以用余光瞥到有人拿出手机在拍照。

    别从那个角度啊,双下巴都得照出来。

    她今天是带了决心收拾这群小孩的,但敌军突然壮大,周以感到压力倍增。

    她佯装淡定地开多媒体,插盘,提前打开今天要用的教材。

    等上课铃响起,周以从左到右扫视了一圈,才把控语速启唇道:“上课前说明一点,这是我的课,不需要你们做什么笔记,带着眼睛看,带着耳朵听,需要的时候张开嘴巴和我交流就行。所以,你们手里的课本、作业,电脑或平板上的文档和,限时半分钟,请都收起来吧。”

    话音刚落,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清理桌面的声音。

    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她,眼神放光,嘴角含笑,一副对知识极度渴求的模样。

    周以:?

    这下反而轮到她不知所措,竟然这么听话?

    她还有半句“如果被我发现一次期末成绩就扣一分”的杀手锏没说呢。

    周以清清嗓子,重新开口:“那我们就正式开始上课,考虑到有些同学是刚刚选课的,我们今天还是从一段影片开始。”

    投影仪开始播放,一走下讲台,周以火速掏出手机,点开备注为“事儿逼”的聊天框。

    周以:!

    周以:嘿嘿嘿嘿嘿嘿!

    周以:现在的小孩真他妈乖!

    她一连发了好多条,双手颤抖着打字,迫不及待分享此刻激动的心情。

    等终于停下,周以才注意到每条消息条旁边都有一个鲜红的感叹号,提醒她发送失败。

    这下周以懵了,没连上网吗,她退出去,重新刷新微信,显示功能正常,网络非常通畅。

    周以迷惑了,戳开李至诚的个人主页,发现并没有朋友圈那一栏。

    恍惚间,她猛地惊醒,恍如可云附体,在心底重复一万遍“不可能不可能”。

    现实着实令人难以接受。

    ——她好像被李至诚拉黑了。

    周以不信邪,回到聊天框,想再发一遍消息,却看见一段她并没有印象的对话。

    月日,上午:,李至诚问她:人呢?

    周以回了一条六秒的语音。

    周以缩在教室角落,鬼鬼祟祟地从口袋掏出耳机戴上,点开语音条。

    “她人在我这儿,我家周以我看着,不劳你费心。”

    是周然的声音,语气狂拽酷炫,恨不得让人顺着网线揍他一顿。

    周以攥紧拳头,脚趾蜷缩,就差抠出一座体育馆献给大。

    她这傻逼哥哥在干什么啊?

    两堂课,一个半小时,学生们认真专注,身为传道授业者的周以却魂不守舍,犯了好几次口误,实在是连自己都看不下去,她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深呼吸一口气,逼迫自己清醒。

    最后周以匆匆做完结束语就宣布下课,铃声还没停她就提包飞奔离去。

    坐上赶往高铁站的计程车,周以给罪魁祸首拨了个电话。

    周然懒洋洋地接起:“喂,干嘛?”

    “周然,我告诉你。”周以眼神凶狠,咬牙切齿道,“我他妈要是因为你老公没了,我就把你割完包.皮穿裙子的照片映成传单去大街上发。”

    听筒里传来周然的咆哮:“你他妈敢!不是,老子干嘛了啊?”

    周以又气又急:“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我让你打发霍骁,你他妈和李至诚说了什么屁话啊!”

    周然脑袋一转,终于明白过来,更觉得无语:“妈的,鬼知道你管你男人叫事儿逼啊。”

    周以彻底崩溃,眼睛一闭,不管不顾地开始嗷嗷乱叫:“都怪你都怪你啊啊啊啊啊。”

    周然凶了声音:“打住别哭。”

    周以立刻噤声,委屈巴巴道:“那我现在怎么办啊?”

    周然试着代入了一下自己,沉吟道:“你磕头谢罪吧。”

    周以忍无可忍地飚了句脏话。

    周然笑了一声:“放心,磕出问题我出医药费。”

    周以:“谢谢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