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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好蛇(2)

    话回子隐府。经几日整顿,具匡山恢复旧貌。几日的拼杀倒使一人感触良深,正是子隐帮的少公子李平度。李平度与天曼武艺虽佳,但因李善稚阻止,姐弟俩皆未参入打斗。子隐帮弟兄的殉亡和父亲的悲痛,使李平度觉得须早日成材,挽救子隐帮。当日梁解淦挑衅子隐帮,天曼与李平度也在场。两人坐在山丘上,值子隐弟兄紧张观战时,李平度无意看到教训梁解淦之人,此人便是霍分之兄霍天。李平度对霍天甚感惊奇,此后也没有讲出口与他人知道,只当一个秘密藏于心中,日后或有收益。一晚正寝,想着霍天之事,翻来覆去,怎也睡不着。思索间,忽双眸一亮,愁眉立开,一丝得意,才微笑入睡了。

    翌晨,李平度早早起床,穿好衣裳,去找霍天。李平度知晓霍天不像一些单身弟兄住睡窑洞,有时睡霍分家里,有时则找来一棵大树,睡在枝丫上。众人对霍天此一习气颇觉好笑,他只当作好玩,新鲜好奇便是霍天特性。霍天已过不惑之年,在李善稚等人眼中,他是个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游手,在子隐帮众孩子眼中,他是个趣味十足,和善易近的孩子王。李平度赶至霍分家室,霍分已起床,问知霍天并不在家,便在山中寻找霍天。不易在一大树上找着了,正在酣然大睡。李平度大喊一声“大圆球”。霍天被吵醒,吃那一惊,从枝丫上跌将下来,却又迅速正立地上,安然无恙。李平度道:“我只当你是没武艺的。”霍天道:“原来是少公子啊,把我吓一跳的,你以后找我时,若见我睡在树上,千万别如此大声,我会跌下来的。”

    说罢望着李平度,李平度也正望着他。霍天猛然忆起适才李平度之语,问道:“少公子方才说什么?道是我有武艺么?”李平度道:“非但有武艺,而且不一般呀!”霍天笑辩道:“少公子可是说笑?你和子隐帮弟兄都知道我是贪玩好闲之人,从不会有甚武艺。”李平度道:“我刚才还见你运功正身呢,身手如此巧捷,可真让我佩服!”霍天遮掩道:“那是凑巧而已,少公子怎当真?”李平度道:“前些日子,教训梁解淦的人,又是谁呢?”霍天惊讶,至李平度身前道:“哎呀,少公子,你既然知道了,千万别说出去,若让你父亲知晓,他会让我去杀人的,我这人杀鸡都不干,何况杀人?”李平度道:“但这由不得你!”霍天笑求道:“少公子,只要你不把此事传说出去,我以后替你捉山鸡、抓兔子都行!”李平度道:“可我不想要这些东西。”霍天道:“那你想要什么?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山鸡、兔子的吗?”李平度道:“霍大伯,你看是我长大了么?”霍天道:“少公子确实长大了。”李平度道:“这就对了,长大了的孩子怎还想着山鸡、兔子这些东西呢?我要振兴子隐帮,打败红日帮,所以你要教我武艺,让我有一身的本事。”霍天感到惊讶,靠近道:“少公子,你长大了定是个了不起之人,一个人有无出息,小时侯就能看出。”李平度道:“那你答允我么?”霍天道:“只要公子愿意学,我就愿意教。但你保证不把我有武艺之事让他人知道!”李平度道:“我做得到的,但只一人。”霍天问道:“谁?”李平度道:“我姐姐。”霍天道:“你说天曼么?她不会说知别人?”李平度道:“你放心便是,我说到的定能做到。今日就开始吧,我迫不及待了。”霍天道:“先见识一下少公子武艺,不知境地如何?”李平度答道:“小侄献丑了!”当下演了少林拳术。树枝作剑,又演毕“天罡地煞”。霍天称赞李平度拳脚快猛、剑术精妙,又道:“凡武林高人,以内力为基本,少公子日后当在修练内力之处加强。我且教你修练内力之心法、招式,少公子往后勤习便可。”李平度暗想:“以前周师傅教艺和在少林寺时,从未有人教过修养内力,都是些搏斗技艺、身手力道。这下可好,往后我持有深厚内力便可习练高层武艺了。”李平度既有高师授艺,自是入迷,废寝忘食之事常有。家人对此颇感奇怪,问他何以如此匆忙,他只道是勤习武艺,尽早为父效力,对霍天存心培养自己之事从不提及。一日,天曼习武,李平度走至前道:“姐姐对我少林技艺进展如何?”李天曼正值入神,便不加理会,等一段告终,方休息回道:“小弟于我有何想法?”李平度道:“马马虎虎,还过得去。只须一段时日,姐姐便可谙熟。”天曼靠李平度身旁坐了,嘴里微发“呼哧呼哧”喘气声。李平度隐闻得天曼肌肤发出的幽香,不禁端视天曼脸庞。天曼回神来,见李平度盯着自己,问道:“小弟怎如此看我?”李平度点头道:“姐姐好美!”天曼脸上绯红,佯作怪责。李平度续道:“姐姐想要更好武艺么?”天曼道:“自然很想。”

    李平度道:“先告知你一个很大的秘密。”天曼道:“什么秘密?只管讲来。”李平度道:“当日梁解淦在此大闹时,那位羞辱他之人你猜是谁?”天曼问道:“小弟知道?”李平度道:“你先猜猜。”天曼思索一会,苦脸摇头道:“帮中有谁会有如此武艺?姐姐我猜不出。”李平度道:“你先向我许诺不把秘密泄露出去,方与你讲。”天曼急道:“你放心好了。”李平度道:“记住,更别让父、母亲知晓。”天曼点头。李平度小声道:“是大圆球。”天曼睁眼道:“我不信,他怎会有武艺?”李平度道:“这你就不懂了,大凡真人者,不露相也。他教了我修练内力心法、招式。”天曼又惊道:“修练内力?我们也能修练内力么?雷师傅讲过,学武之人,先修基根,次学技艺,内力随习武而渐增,时日一久,方能自行修练。我们只十几岁,能修练内力么?况这修练之事,因人而异,不必外人教与心法、招法。”李平度道:“你说的没错,正是我们未及自行修练内力之时,霍大伯才教我心法、招式的。霍大伯讲了,少时有深厚内力,方能抢人之先,尽早达至深境。他管这叫‘滋增暗长’,对我们很管用的。

    怎样,我把他传授与你?”天曼道:“原来小弟近日在大圆球那儿学武啊,怪不得我看你是匆匆忙忙,魂不守舍的。”李平度憨笑。将‘滋增暗长’授与天曼。末后,李平度对天曼道:“你想我为何传艺与姐姐?”天曼猛悟道:“对了,小弟不担心我将后超过你了?”李平度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我们将后还要对付红日帮呢!”天曼若有所悟道:“小弟苦心,姐姐怎不明白!”李平度忽望天曼道:“我往后非得娶一位比姐姐还漂亮的好老婆不可。”说罢离开。天曼看李平度远去,心下暗想:“小弟他几时想要讨老婆了?”霍天自打将“滋增暗长”传与李平度,以后渐把满身绝技相继传他。李平度天资聪颖,一学即会,进展颇快,不出数月,李平度几乎全会霍天所授之艺,只尚欠精熟。李平度素关心子隐帮,经常与霍天讨论帮中大事,霍天对这十四岁的孩子颇有兴趣,自将所知之情详尽告他。子隐帮现已广招弟子,李平度问霍天道:“我父亲一日可招多少新弟兄?”霍天道:“自子隐帮经上次一劫,人员大减,子隐帮决意开收门人,现在每日总有十数人加入子隐帮,如此不出两年,便可恢至原状。”李平度又问:“红日帮也在招人么?”霍天道:“据说红日帮也在壮大,补回当日在具匡山的损失,红日帮是个大帮,众人原投它门,其每日接纳人数不下我们两倍。”李平度问:“你说于行童会不会再攻具匡山?”霍天道:“这看于行童自己了。以各迹象看,他很有可能卷土重来,目前虽没同盟强大,且亲口立下不战誓言,但日后就难说了。”李平度道:“同盟可知情?”霍天道:“我猜十有*。”李平度道:“那为何不以抑止?”霍天道:“同盟保证过只要不再干戈,对他既往不咎。”李平度道:“可未说不限他扩人哪!”李平度道:“同盟警告过一两次,他只不听,还强词夺理,说这是他本帮之事,并未危害武林。”李平度道:“这明摆着存心与武林为敌吗!”李平度道:“少公子说得是,对付他哪有那么多理由可讲,打过去便是,我看同盟的手段不够硬。”李平度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两人沉默,霍天发话道:“我教与你的那些武技,少公子可都会?”李平度道:“会的。”霍天道:“公子当真聪明,我以后可就再没什么绝活传与你了。”李平度道:“你说我将后能达你境地么?”霍天拍李平度肩头,鼓励道:“只要少公子今后努力,一定会的。”李平度满心欢喜,似看到亲自为子隐帮建功立业的前景。

    李平度既已得了霍天真传,此后便与天曼在家室相与研习武艺,两人各怀壮心,多多益善,精益求精,当真后生可畏!

    李平度整日在子隐府,除习武之外,便无事可做,李善稚并不让他干涉帮中之事,大多时间也只闲着。倒不像天曼一个女孩,一天到晚可呆在一个小房里。日子久了,便觉烦腻,正想着有什么好玩之处,猛又想起大圆球,大圆球每日不是要到集市上买酒吃么?且跟他去。李平度赶至霍家,走进大门,在房中寻起霍天,但大屋之中静悄悄,空空的好像没人,便跑下回廊,问了扫地奴仆。仆人正值说话,但见一人走来,腰系葫芦。李平度一看,那不是大圆球球么?当即离了仆人,跑霍天身前道:“好伙伴,刚才怎找你不着啊?”霍天也远远看见李平度,问道:“公子找我可为那事?”李平度道:“什么事?”霍天压低声,俯耳问道:“不是学武么?”李平度回悟道:“不是的,我今日特找你玩。”霍天心悦道:“正好,正好!妙哉,快哉!”两人离了霍家,径直下山。李平度又问:“霍二伯呢?还有他的家人哪儿去了?你刚才在什么地方?”霍天道:“二弟找你父亲了。他的老婆和小儿子探娘家。我适才不正在房中么?”李平度道:“听没动静,也没再寻。”两人说谈,久才下山。

    来到集市,但见人来人往,好不喧闹!李平度兴致高爽。霍天道:“少公子已有三年没上过集市吧?”李平度道:“何尝不是?我记得上盘山学艺前,常与大伯您,还有帮中几个伙伴到此买吃买喝的。不知大伯是否记得,我们曾在一家米店门前捉住一个小偷?”霍天苦笑道:“有些小偷不也生计所迫?好在那天我们没教训他,打小偷也会犯错。如今之世,看似繁华,实则虚有其表,内处千辛万难、生活悲苦啊!”二人沉默。李平度道:“此处小小集市,自比不上邯郸城,霍大伯,你去过邯郸么?”霍天道:“我家原先就在邯郸。”李平度问道:“邯郸有多大?有具匡山大么?”霍天道:“大多了,也比此处热闹。”李平度默语:“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有机会我得去走走。”又抬头问道:“除了邯郸,还有什么地方很繁盛?”霍天道:“这可多了,比如南方的杭州、赣州、泉州、龙兴、中庆、婺州、江州,北方的上都、奉元、河州、汴梁、成都、益都、辽阳。”李平度听着,溢满向往之情。两人买了吃喝的,集上逗留一阵,遛着回去了。

    李平度心中惦着武艺,不单个人研习,还与帮中武强之人较量切磋,帮中弟兄很是热情。李平度从不任性,恭谦多礼,众人便也诚心与他交涉。李平度每日倒也过得充实,不比以前无聊。日子一久,帮中高手被他寻交遍了,饥渴之心又起。一日,与一位将官谈心。那位将官告诉,要想学高深技艺,可往嵩山少林寺、峨眉山、华山等大门派,那些地方非但有如繁星绝技,还有镇门之宝,只是很难学通,况且又不轻易公开。李平度听后心里痒痒,但不知如何学到手,心里确实苦闷。夜晚,李平度稀林之中闲步,心下愁想将官之语,正巧霍天赶来。霍天见了李平度,看他似有心事,问道:“少公子在想什么?”李平度望着霍天,揣摩该不该将此事告诉他。权衡再三,还是给霍天讲了。

    霍天思索一会,笑道:“此事交给我好了。今晚我得找一颗好树睡觉,公子也该回房歇去,明日一早,到我家来,包你满意。”话毕,消失于黑夜中。李平度心下喜悦,一夜不眠。

    翌晨,李平度来至霍家,走入房室,却不见霍天。纳闷默语:“他不是让我一早来这儿么?应该在此等候我呀!”正值思解,忽听一声:“少公子,看见我了么?”李平度吃了一惊,声音好似身旁发出,但并未见人。李平度又扫视房室,仍空空不见一人。那声音又道:“少公子,我就在你身边。”李平度道:“大圆球,你别捉弄我了,快现身吧。噢。对了,你用的是‘隔音术’。”李平度正说话,忽见霍天在自己身前喊:“少公子。”李平度诧异。霍天道:“少公子不知道,这叫‘隐形术’。”李平度仍惊奇道:“‘隐形术’?世上还有如此绝技?不可思议!”霍天道:“实非人能做就,亏得一件宝物。”李平度道:“宝物?大圆球你有宝物?不信。”霍天道:“我还是先给你讲一段故事吧。少公子,你知道九龙门么?”

    李平度摇头。霍天道:“也难怪,九龙门少有声望,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去年才晓得的,何况少公子你?公子也大概记得我和二弟、还有你父亲上盘山探望你之时吧?李平度道:“记得,春节后。”霍天道:“没错,当时我们看望你后回家,三人跑累了,拣了一家客栈,系了马,坐桌喊菜。我喜好酒,让小二给我拿一坛古井,小二说古井酒卖完了,我很扫兴,想从外面弄一坛来。我走着看着,忽见一伙江湖人急着赶路,像是参与一件重大之事,嘴上还说要去九龙门喝个痛快。我听说有酒喝,就跟了去。一位旁人见了我,和我攀谈,问我从哪里来,怎么知道九龙门,是否也来购宝。我胡扯应付,但听有宝物,好奇心起了,决定看个究竟。”李平度紧问道:“你都看见什么了?”霍天道:“九龙门见来了客人,好酒好菜招待,我心下高兴,只管自己吃喝。那里的掌门倒也热情和我们搭话。未久,一位客人开言,要见九龙门三宝。掌门听了不悦,不愿献宝,他说了,到九龙门作客,不谈宝物之事。另一位江湖客接话说,他们到九龙门就是要见三宝,并以重金购买,那些人还说了三宝之名、功用。我记得那三件宝物是白蛇剑、天衣甲、神葫芦。白蛇剑黑鞘白身,因洁白无瑕,剑柄卷蛇,故称白蛇剑,削铁如泥,坚不可毁。天衣甲通身玄黑,盔顶有明珠,夜间可发光,百丈之内,犹如白昼。神葫芦更是奇妙,小巧玲珑,颈项之物,把它戴上,静神运功,躯身隐形,但这宝物缺点颇多,能隐人体及素衣鞋帽,却不能隐没外身黑衣,这葫芦且只适于内力深厚之人,忌水忌火。相传白蛇剑为青白二蛇斗法海时所化,天衣甲为二郎神下界时所留,神葫芦是济公的酒壶。”李平度道:“你的宝物就这神葫芦么?”霍天道:“你且听我叙来。掌门见那些人执意见宝,一时愤怒,要赶人出门。那些江湖人却骂掌门瞧不起他们,小里小气,烂宝物也没什么了不起。几个九龙门的人和一些客人打了起来,起先动脚动拳的,后来动剑动刀,打斗的人也越多,我只管躲一边,看他们恶斗,九龙门掌门见局势不收,拿出白蛇剑,喊下话,谁若再胡闹,便让他见识白蛇剑的厉害。谁知那些江湖客人非但不停下战斗回去,见了稀世珍宝,反蜂拥抢夺。掌门当即舞开宝剑,只听“哐当”之声连响,江湖客人的刀剑尽数削断,余怒未尽的掌门还在几人的大腿、臂膀上划了剑口子,众人才惊怕回去。我想看个足够,便躲在屋梁上,并未回去。此后,听掌门几声叹息,还说那些宝物以后恐会给武林带来灾难,要毁了它们,或把它们藏起来。有人出主意,扔到一个叫做鬼仙谷的地方,说那是个进得去、出不来之所。掌门及一些门人带了三样宝物,即刻跑至鬼仙谷。我暗中跟去,没走多远就到了。那些人扔掉宝物后回去,我只觉得可惜,等他们走远,赶至谷岸,想看个之所以然。不看则已,一看一惊。原来神葫芦并未落至谷底,却套在一根树枝上,我施展轻功,将宝物拿了上来。

    真是苍天有意赐给我。本想到谷底寻找白蛇剑、天衣甲,但想及一位九龙门人说过的话,断谷底十分危险,便也没敢下谷。”李平度听毕道:“精彩,太是精彩。”霍天道:“我原先是用它到酒店偷吃偷喝的,现在我把它送你了,希望你能偷到武学高技,但你要记住它特点。”李平度道:“妆白,忌水火。”霍天道:“公子你试试看,不知你内力是否可行?”李平度正穿了白外套,戴上葫芦,静神运功。刻后,李平度睁眼问道:“怎么?你看得见我么?”但见霍天摇头道:“恐怕还得修练一段时日。”李平度虽不悦,却也怀信心道:“我会尽早用着它的。”随后谢道:“多谢霍大伯厚礼。”霍天道:“这不必了,以后我若是用它,公子肯借与我便是。”李平度道:“一定。”李平度正要告辞,霍天又道:“还得请少公子做一件事。”李平度道:“请讲。”霍天道:“这件事最好也别告诉旁人。”李平度吃吃笑道:“原来大圆球也有如此多的秘密!”霍天憨笑道:“仅此而已。”说罢,两人辞别,回去用膳。

    李平度自打从霍天手中得来神葫芦,此后更是勤勉修练“滋增暗长”,心下也一直想着外出修艺之事。流年逝水,眨眼又一个春节,李平度已十五岁,天曼十七岁了。之后便是元宵,夜间,子隐帮众孩子欢聚一起,商量山下看花灯。李平度为孩子头头,发话道:“若步行下山,颇费时辰,我们当各人骑上一马,下山之时,把马匹系留在一位帮中弟兄家里。”众小孩齐声欢呼。李平度又道:“大家记住,我们集上观灯时,哪一个都不要乱跑,以防走散。”小伙伴们牵来马匹,正待上马,李平度忽想起一事,道声:“等一下。”跑还府中,找到天曼,拽她手腕道:“我带你去玩。”天曼惊喜问道:“到什么地方?如此匆忙的!”李平度道:“你不是没去过外面吗?我带你到山下观花灯。”李平度将天曼拉到子隐场,让她上马。众孩子又呼喊起来,“李大姐来了”,“李大妞来了”。天曼瞪了他们一眼。孩子们停下声来,即刻又嘻嘻哈哈笑起。李平度跨上马,喊声“出发”,众人马飞驰下山。

    李平度等人驰至山脚,没跑多远,便见无数麦田,众人拣了一条马路,驰过周山麦田,已到山下人家了,李平度带众小孩走至一家房屋,知是子隐帮弟子家,叩开院门。李平度道:“我是子隐帮的李平度,请问能在此留下马匹吗?我们会付银子的。”那开门男子知是帮主之子,忙道:“少公子好,我正是子隐帮弟子,你们不必付钱,且随我来好了。”那男子把众小孩带至马棚道:“你们是来看花灯的吧?好好观赏,夜间回来,叩响大门,我听见就会开门的。”孩子们系好马,谢了那男子,径直走向集市。

    一伙人来到集市上,但见街道两旁满是花灯,红红绿绿,流光溢彩,皆兴奋起来。李平度道:“注意跟上同伙,不要走散。”说罢,眼睛已注意上了热闹的人群和眩眼的美灯。众人行走间,忽闻前头人声鼎沸,觉得有趣,一同小跑过去,原来是舞龙、狮的。但见龙、狮舞得激昂活跃,观看之人不住喝彩,李平度等也是深深迷住。良久,众人才过眼瘾,回神来,继续逛街,李平度见一伙伴仍在观看,喊道:“陈小弟,该走了。”李平度以为说说,就会让他收眼跟上,也没再注意他,跟众小孩走了。一伙人才走了片刻,忽听一人道:“陈大勇呢?你们谁见了陈大勇?”李平度猛悟,知是小陈还在观看舞龙狮,道声:“你们等等。”遂跑了回去。李平度见了小陈,微愠喊道:“陈大勇,赶上伙呀。”小陈方醒悟过来,急急走至李平度身前,问道:“大家都走了?”李平度道:“都走在前头了,我刚才不是喊了你么?”李平度责怪着小陈,二人已跟上众孩子。

    没走多久,陈大勇口干舌燥,无意见了一个茶摊,默语:“我且买碗茶解渴,喝完茶后,速速赶上他们。”未告知众人,便抽身去了茶摊。小陈掏了钱,换来一碗茶,“咕咚”一声饮干了,正要揩干*,不料让另一位小兄弟看见,喊道:“陈小弟,你又在作甚?不怕走丢了?”李平度回头见了,一时动起怒来,喝道:“你真是个野蹄子,叫你跟上咱们又为难你了?”小陈辨道:“我只不过买碗茶喝,不用多时就会跟上来嘛!”李平度道:“说得倒轻巧,到时你走散了,你一人回去呀!”小陈气恼道:“一人回去又怎了?我这就回去。”拔腿便跑离众人。天曼想喊住陈大勇,李平度道:“不要理他,他当真会一人回去?”天曼道:“若他回去了怎办?”李平度道:“他要去就由他去,自作自受!”众孩子也不理会,只有天曼放心不下。

    却说小陈跑出集市,牵了马,一股劲地鞭马上山,闻得山上静悄悄,寂静得让人心中发毛。小陈不禁害怕起来,又想起鬼怪之事,只得闭了眼,快马加鞭,伏马背上,任马狂奔,但听耳旁呼呼风声,这才后悔自己不该一时赌气,更不该一人上山,哪怕呆在马棚里等他们回来也好。正思索,骏马停下蹄,小陈睁开眼,看是已到子隐府,急急跳下马,跑入家室。他父亲陈将官正担心孩子夜间会跑去何处,见了陈大勇,忧去喜来,问他是否下山了。小陈也觉得委屈,竟流起泪来。陈将官又问是否被人欺负了,小陈倔强,说是没有,只把与李平度、天曼等人看灯之事告知陈将官。陈将官默语:“没有被人欺负,又怎会一人跑回家,还哭鼻子?这小子定是在哄我,我且去帮主家里,等李平度回来,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当下走入李善稚家,说明缘由。两人热情攀谈起来。

    约莫一时辰,两人听得外面一阵吵闹,知是众孩子都回来了,即跑入子隐场,陈将官见了李平度,喊道:“少公子。”李平度听得喊声,回头一看,是父亲和陈将官。暗想,小陈定是告知他父亲和自己父亲,让他们惩罚自己了。当下站直身,准备一顿呵责。陈将官续问道:“我小陈因谁生气了?是不是与你们吵了架?”李平度回道:“是我,我骂了他。”陈将官一时惊愕,随即笑道:“原来是少公子啊,不打紧的,那小子从小就喜欢赌气,骂他一通也是应该。”李善稚却不悦,压抑心中怒气,平声对陈将官道:“你去小陈那儿好好劝抚他,我有些话要与信儿说。”陈将官知晓李善稚严肃,笑道:“小孩子嘛,打骂笑闹是常有之事。少公子,你以后要常来我家玩玩,我会让我家小陈听你话的!”说罢回去。

    李平度、天曼跟了李善稚进家室来,两人刚迈门槛,李善稚忽转身大喝:“谁让你随便乱骂人?”李平度、天曼吓了一跳,只得怯懦懦呆在一旁挨训。李善稚又喝道:“他父亲说他一人壮胆上山,回来后直冒冷汗,你倒是试试看啊,叫谁不害怕?”李平度小声道:“起先我声告过大家几次,注意跟上同伙,是他自己东奔西窜的,我忍不住,就骂他了。”李善稚道:“你住嘴,且不管你警告过多少次,你当场耍脾气就是你的错。你原先口口声声说要为我效力,为了这点小事就动性子,叫我怎能相信你今后干大事?”李天曼和宋露晖一旁劝阻,李善稚才消了怒气。道:“明日好好给小陈道个歉!”回房休息去了。宋露晖拉过李平度道:“你父亲素来看重下属,你今日委屈了将官的儿子,叫他怎不动肝火?他爱惜自己在帮中信誉,纵使在孩子身上,也不能有丝毫过失。”

    翌晨,李平度欲上陈家道歉,李善稚走来道:“昨晚我训斥了你,你莫见怪,你是帮主的儿子,小事也得作大事看,我非但要护住子隐帮威信,也要让你明白恭谦待人,不能执傲。快去赔个礼吧。”李平度听完,背身走了。

    李平度受了父亲一顿训,心里苦闷了几日,却并未忘记修练“滋增暗长”之功,修练时,觉得内力运转流畅,以前似溪泉之水,而今犹江河之水,时段长了,体内灼热。李平度收回真元,睁开眼,但见周身散发腾腾热气,默语:“不知我现在内力如何?”站直身,找来板凳,右手一拍,板凳面身、四足尽折。李平度惊喜,想是半年来,力气猛进不少。又想及神葫芦一事,不如试试,看看结果。李平度脱了外套,只穿白衣,戴上葫芦,运起功来,正待溜出去,问问霍天是否看得见自己,忽听一声“小弟”,李平度看时,原来是天曼。天曼走入房,并未见李平度,自言自语:“小弟哪儿去了?”又见地上躺着断碎凳,自语:“他怎会摔碎凳子呢?”天曼抬头扫视小房,便跑了出去。李平度心下怪疑,我不就在她身边么?姐姐她怎不看我?她明明看了我一眼,又怎么跑了出去?李平度糊里糊涂的,竟转不过弯。回想及刚才,方知是为神葫芦一事,恰值此时,猛然醒悟,原来是自己隐形了,姐姐看不见。顿时乐了,随即又想:“我且去外面走走,看看他们是否真看不见我!”走出房门,来到子隐场,见子隐帮弟兄*练武艺,走上前。仿佛谁也没注意到他!径直走到中间,站在一人身旁或另一人面前,还是没人注意他。这下深信能隐形了!李平度离开子隐场,轻溜溜又走向,见庭中没人,知是天曼寻自己去了,待会儿还会回来修艺。收回真元,静候天曼。李平度默语:“如今我能用神葫芦隐形,可外出修艺了,我出去之后,家人定十分着急,不知我该不该将此事告知天曼,天曼会不会守住秘密。”

    犹豫间,忽闻一阵脚步声。李平度知是天曼回来,即刻又运功,想用隐形术与天曼逗玩一阵。天曼寻不着李平度,心下疑闷,放下鸣凰剑,坐树底下猜测起来。李平度见天曼愁苦模样,觉得好笑,喊声:“姐姐。”天曼吓了一跳,这不是小弟声音么?明明听他在青石之上喊话,怎不见他人呢?甩甩头、揉揉眼、咬咬指头,不是在做梦啊?自己有问题么?李平度见了天曼怪异模样,差点没笑出声来,续道:“姐姐,你没看见我么?”天曼走至青石旁,李平度又避开道:“我在这儿呢。”天曼吃惊不小,道:“小弟别捉弄我了,你小时侯总爱捉弄我,不知现在又耍什么鬼把戏?”李平度忽现身,拍了天曼肩头。天曼似觉有人,侧过头去,原来是李平度,一颗心险些跳了出来。回神时,天曼方才明白,指李平度道:“小弟怎会隐形?”又道:“小弟没穿外套么?”李平度正自得意吓了天曼一番,猛悟自己糊涂,露出马脚,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话,后道:“我与你说了,你别说出去!”天曼笑道:“怎么?又一个秘密?”李平度道:“这可比原先重大。”天曼道:“你有什么秘密,尽管讲我听,保证一个都不传出去!”李平度便把神葫芦一事说知天曼,天曼听了道:“这可是奇事,当真重大,但你要这葫芦作甚?”李平度又将想外出修艺之事与她讲了,天曼听了直皱秀眉道:“你从盘山回了家还未一年,现又要外出,得需多少时日能回来,你走后,我又得一个人与自己玩了。你才是个小孩,在外面不能照料自己,我也放不下心。”李平度道:“我在外若照顾自己不来,干脆回来。姐姐怕寂寞,我会与姐姐写信,姐姐也可找统领伯伯、叔叔们的女儿谈心解闷呀。”天曼道:“你就不怕父亲、母亲担心?”李平度道:“大行不顾细谨,你就与他们说,我去外地游玩,玩累了就会回来。千万不要说我学艺,若不然,父亲说知各大门派,我能进得去、学得成吗?”天曼无奈道:“好了,你记得常与我们写信哦!”李平度乐道:“好姐姐,我一定给你带几件漂亮的金玉钗镯回来。”天曼戏笑道:“留着那些东西给你未来的好媳妇吧。”话落,眼光停在李平度颈上葫芦,续道:“对啦,让我试试你的神葫芦。”李平度摘下葫芦,给天曼戴上。天曼运功。片时,只听得李平度说话,“姐姐我看不见你了。”天曼走至一边。李平度仍在原处喊话,“姐姐我看不见你了。”天曼觉得李平度迂拙可笑,暗想:“方才他不是如此戏弄我么?”喊声:“小弟,我在这儿呢!”李平度侧身,走向说话处。天曼却早站在另处,走至其身后,收回真元,现出身来,拍了李平度肩头,李平度吓那一跳。天曼笑道:“怎样,让人耍弄的滋味已领教了吧?”将葫芦还与李平度。李平度只穿单衣,外头呆久了,觉得身子透冷,当下别了天曼,回房穿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