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17章 心虚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17章心虚

    自从裴青青的尸体被警方带回来之后,她的母亲每日都守在市局门口。裴妈妈和同龄人不太一样,她的面容显得格外的苍老,眼下的青黑与泪沟像是在漫长岁月的冲刷下形成的一道水渠,专供那些流不尽的泪水漫延。

    她在钟愈的反复安慰之下才渐渐止住啼哭,而后众人便看到她手肘抬起时滑落的长袖下面,藏着的是遍布疤痕与淤青的手臂。纸巾在脸上用力擦拭留下了一些白色碎屑,粘在她布满雀斑和皱纹的暗黄面皮上,红着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

    钟愈惊讶地看着她的手臂,以为她来时的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连忙问:“您这伤是怎么回事?”

    裴妈妈露出一丝苦笑,“还能是怎么回事。”

    钟愈不解,抬头去看谢珹,对方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侧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应该是家暴。”

    看到她分外震惊的神情,谢珹蹙了蹙眉,几乎要以为钟愈是在什么远离纷争的人间仙境长大的,半点丑恶的世态都没见过,遇上这种寻常到没人在意的事情也会大惊小怪。果不其然,下一秒钟愈就站起身来,拉着裴妈妈就要往门外走。

    谢珹拉住她,“你去哪儿?”

    “当然是去找打她的人。”

    谢珹手上的力道没有减小,反而不容抵抗的将她拉回两步,带着无奈的口气道:“这些事情我们管不了的。”他说着,“你看过的法律条文不比我少,心里应该很清楚这种事情从取证到判刑都是很艰难的事情,甚至努力再多也不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那个结果。更何况,她本人也不一定愿意承你这份情。”

    钟愈长久冷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连带着眼尾有些发红。

    裴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寻常的神色,用另一只手在钟愈拉着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带她坐到长椅上,不等二人询问,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青青是我的第二个女儿。她的姐姐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青青他爸有一天喝醉了回来,我也忘记他是为什么生气了,可能是和工友争了几句,可能是牌桌上输了钱,总之……我醒过来躺在医院里的时候,大夫说孩子没了……”

    “后来我怀上了青青,整天小心翼翼,对她爸能躲就躲,终于让青青平安出生了。可是青青是个女孩子,她爸爸不喜欢她。青青还小的时候是我抱着她挨打,后来她长大了,懂事了,就会挡在我身前。她维护我的样子和你很像,你们都是好孩子……”

    她尽力压抑着心中的剧痛,复述着自己和女儿的过往。

    钟愈讷讷地回应了一声:“我们一定会早日找到凶手。”

    “找到凶手,然后呢?”

    “当然是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裴妈妈喉咙里溢出一声怪异的细笑,她僵硬地扭过头来,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凝视着钟愈,冷声道:“可我的青青已经不在了。”

    “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我事先声明啊,我只是觉得每个人身上都有些难事儿,谁也没必要为别人操闲心,并不代表我个人没同情心哈。”谢珹被钟愈的眼神看得发毛,连忙为自己辩解。

    钟愈仍旧觉得不能理解:“你说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重男轻女的家庭,贫困的生活,家暴的丈夫,为什么……会这样?”

    谢珹沉默了两秒,随即又立马绽开他那张不要钱的笑脸,“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我还想问为什么有人天生就有钱,每天被二十多个漂亮女仆细心服侍,上厕所都有人递纸呢。”他看了看钟愈,故作轻松道:“我看你真的挺不谙世事的,是投了个多好的胎才能这么天真无邪?”

    钟愈静静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猛地起身,椅子被她的大幅度动作带得在地上拉出刺耳的响声。

    “嘶——”谢珹被摩擦音蹭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你干吗?”

    始作俑者头也不回,只留下个斗志昂扬的背影,“查案!”

    议事厅。

    白板上详细绘制着刘心怡和裴青青二人的社会关系结构图,尚在读书年纪的两个人社会关系简单明了,且大多部分都有相交之处,重合度很高。

    作为性子比较活泼闹腾的学生,她们在很多身边人那里存在感极强,与关系最平淡的同学也有些点头问好的交情。且和大多数中二青少年一样,热衷于拉帮结派,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姐妹团。核心成员就那么几个,裴青青自然稳坐“帮主”之位,与她关系要好的刘心怡也在其列。除了她们俩,谢珹先前提到的那个叫秦悦的女生地位不低于刘心怡。

    在这个以裴青青为主导的团体中,她轻易便看出名字之后的人都是那些问讯过程中情绪别样的几个。除此以外,与她们有主要冲突的人物就只剩温妍和贺隐帆了。

    她用红色的记号笔把温妍和贺隐帆的名字圈出来,又在秦悦等人名字下打上了双横线。既然确定凶手的报复还没有停止,下一个可能会遇害的便极有可能是姐妹团成员之一。

    她想起了裴青青尸体上缺失那节右手拇指。假定两个死者都是被同一个人杀害,她们都拥有一张预告性的纸条,但是凶手的作案手法完全不同。他小心呵护着刘心怡的尸体,恶意虐待了裴青青的尸体。没有取走刘心怡的手指,但却将裴青青的手指无情地砍下。他的恨有不同的程度,轻则一击致命,重则毁坏遗尸,但仅有的那些怜惜却不足以让他保留刘心怡的一条命。

    但假使凶手是两个人呢?

    他们或许彼此不知道对方的计划,杀害刘心怡的凶手A在裴青青身上留下了预警,却在动手之前被另一个人,也就是凶手B抢先,凶手B有着不知原由的癖好,带走了裴青青的手指,这就是为什么两个死者差异这么大。

    那么下一个是谁?凶手A还会不会继续发出预告信,他想要杀的人又会不会是B的下一个目标?

    钟愈烦躁地按了两下太阳穴,先前问的那些学生们说过的话纷纷前赴后继地涌进脑海。

    “我以前不懂事儿的时候还追过她,不过她没看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