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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两个叛徒

    大周皇朝,南越国,泉港,城东,教坊司,市

    这几个字迹,都被无形地铭刻在周林背上,成为他背上压着的一块块沉重的巨石,压得他自睁眼的一刻起,到自己破落的宿舍里沉沉睡去的时时刻刻都喘不过气来。

    他今年不过十五,本是北方吴国某官宦人家子弟。官场险恶,宦海浮沉,让仅仅是个马前卒的他的父亲周大海,成为一场争斗中一处阵口的无所轻重弃子,丢了官位,得了一个斩首的结果不说,还连累家被抄没,家人被卖至教坊司。

    向来教坊司都有异地而安置的传统,就是在一地犯事的人,要入另外一地的教坊司,为的是防止其中有暗箱操作,保全犯人家人。但向来规矩也是人定的,但凡深入一点交情的,都不忍见到老友老同事家人流落为教坊中人,所以常有各种手段取人出来。

    但偏偏周大海为人刚正不阿,惹得多人不快,所以一朝有难,竟然没一人出手相救。

    周家四口人,除却家主周大海被斩首外,其妻,其女,其子,都入了坊。

    周林生母被押往齐国、其姐被押往楚国,而他则是被押来越国。

    又因越国因毗邻大海,商贾众多,教坊司在日久天长的渲染中,也慢慢地变了味道,不再是为官家服务的场所,而更多的开给普通百姓,确切地说,是为了那些海商。

    海上行大船,常需要人力,而人力常不能足,少有人愿意去当那船上的苦力,受颠簸不说,小命还没个保障,所以此时就需要教坊司了。

    教坊司中那些“罪人”,都是没有人权的。

    而外洋来的商人,亦需要一个机构帮他们解决路上捕获到的土著人或者敌国人。

    南越教坊司于是搜罗各诸侯国入籍男女,巧立名目,开了个“市”,实则是**裸的人口买卖。

    卖的是教坊司“罪人”、外洋奴隶与南洋土著。

    周林因认得字,习得文化,还精通算数,因而堪堪逃离了那杯贩作他人奴隶的命运,而成为教坊司市四口里的一个小小的“算头”。

    教坊司市共四个出入口,每个出入口设置一名“算头”,职责在核算买进卖出的数量与价钱,有点像是超市里的收银员,但收钱那种事,已经在集市里就有人做了,他这里做的是核算,以防止教坊司内有人中饱私囊。

    这工作可谓是比较轻松了,更何况周林这里还是人来得最少的北口。

    他本可以偷懒的,但奈何他还挂着一个“罪人”的身份,如果表现得加倍努力地干的话,说不定明天自然会有新的“算头”来取而代之,而他将成为被“核算”的那诸多人头之一。

    家仇身恨,以及生活的压力,让周林时时刻刻都紧绷着神经,如今仅仅是十五的他,脸上就露着深深的疲态了。

    他坐在北口大道旁一张平卓后,坐的是一张破旧的凳子,烈日当头,也没有到有遮阴的地方去,穿的稍微好一些,是普通官家的制服,是教坊司主事不想让人知道他私吞本应该拨给官家人的四口“算头”职位,将虚报上去的薪资全部进了他的口袋,而特地向官衙讨来的罢了!

    虽然身份上还是挂着“罪人”,但“算头”的身份,让周林在市里的身份,还是有些超然独特的。可以稍些自由,分到的吃食也多了些,虽然仍没有工钱,但至少可以不用担心被人买走,然后面临怎样悲惨的命运。

    每日,周林都到食堂去领了三个白面馒头,然后包来到自己的桌位上吃。

    北口人少,因市里人多的地方都在南边,很少有人愿意绕路到北边来,周林也得清闲。

    但是,每天早上,他这北口里都会来一位不速之客。是一名穿得绸缎的宽袖宽袍少年,而他每次都领得市里面的一名小孩来周林这里,或男或女,没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