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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一篙渡河逆水去

    却说陆英在寺内静默旁观,见宋演等奋勇迎敌,果毅无伦,不免暗暗赞叹。只是刀枪无眼,不管双方有谁误伤性命,今日必将酿成大祸。

    因长啸一声,令众人暂且停斗,立于阶上朗声道:“各位义士,在下陆英,奉吴国谢太傅令,招募天下英雄共拒北汉,恢复中国衣冠。众位义士俱是当世英豪,岂能以有用之身,永为江湖草莽之士。何不与在下同举义旗,联络燕赵俊杰,驱除胡虏,光复故土?

    “到时为国立功,封妻荫子,千古流芳,青史扬名,岂不快哉!”他边说边往前行,十余步间走到阵前,挡在宋演等人与郭家水寨众人中间,笑意盈盈望着寨中各头领。

    那跋拔大山本鲜卑胡人,性烈如火,号曰赤火金刚。听他言语之中尽是鄙视胡人异族之辞,且斯文俊逸不像习武之人。只当他好大喜功,无知狂妄到想三言两语折服众人。

    因而甚感厌烦,怒道:“哪里来的白面小道士,在这口出狂言,可先问过爷爷手中大斧?”话音甫落,手中开山斧抡圆了当头劈下,满拟若是小道士招架不得,定要将他劈作两半。

    只见陆英微微一笑,侧身一让便使斧劈作空。跋拔见一招不中,正欲转过斧横截他腰腹,却被陆英以袍袖搭在斧上,只是轻描淡写往侧方一带,自己拼尽全力砍出的一斧就偏了尺许。

    跋拔大山连砍数下,均被陆英不费吹灰之力化解。跋拔略白的脸上憋得通红,心中惊诧莫名,这道士莫非会妖术?

    陆英自习得天真道人含章拳真意,日进千里,如今早已不复吴下阿蒙。他以柔克刚,将跋拔大山开山之力尽数化解,又以绵绵劲力将他大斧引得东扭西斜。纵然跋拔有万钧神力,如何能伤他分毫。

    就像用利刃去破风,风始终还会往前吹,用刀剑去刺水,水面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场中众人见此皆骇然,宋演等亦诧异他少时不见,道法竟然精进如斯。张丑、宋侯、司马隽、慕容德离得最近,初时只当小道士故作从容,学人家仙风道骨,在跋拔大山巨斧之下恐血溅当场。

    待得看到他谈笑之间便令跋拔大山巨斧徒劳无功,皆以为这小道士必会妖术。慕容德与跋拔大山同为鲜卑人,虽属不同种落,但自从乱世中投靠郭漠以来,两人最是要好。他见跋拔受制,心有不甘,猛然上前一步,撩起青龙刀斜斩向陆英大腿。

    慕容德人动刀起只是瞬息间事,还不待众人细思是陆英被连腰砍下一条腿,或是慕容德同跋拔一般徒劳无功。却见慕容德脚下一个踉跄,手中青龙刀威力卸去,不得已以刀柄拄地撑住身体,右腿单膝跪地,好似向陆英行礼一般。

    陆英一手虚扶,笑道:“慕容头领何须行此大礼,快请起!”

    慕容德满面羞红,怒不可遏,奈何右膝不知被何物击中,又痛又麻,一时无力起身。只得以手臂强撑站起,骂道:“妖道,你使得什么妖法?凭这就想让我等臣服吗!妄想!”

    陆英又笑道:“在下并无妖术,只是方才捏了个泥丸在手中把玩,慕容头领刀锋威猛,在下心中一惊,竟失手将其弹在头领腿上,当真抱歉。”

    众人闻言皆不信他能以泥丸击倒如此一条大汉,待细看慕容德膝盖时,果然见他裤管之上有一点泥污,污迹四溅开来。于是又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小道士功力竟然如此浑厚,从未听闻世上有这等武艺。

    若是暗器、弹弓之类,或可勉力为之。但并未见他扬手抬臂,不知何时弹出泥丸,竟有如利弓劲弩,威力骇人。

    郭漠在不远处虽看不真切,但见陆英一出手连折两员大将,唯恐再有损伤,忙下马上前抱拳道:“陆道长,在下河阳寨郭漠,敢请陆道长及宋英雄入寨一叙,郭某有浅陋下情以闻,还望陆道长万勿推辞。”

    陆英笑着回礼道:“郭公,久闻大名,幸得相见。寨主既有所请,敢不从命。”于是郭漠、陆英把手言欢,竟如平生好友一般。

    留下周启帅众人守在白马泉寺,陆英及宋演二人同郭漠寨中上下人众齐回水寨。行不五六里,但见前方好大一片水泽滩淀,依凭横塘堤岸,借用水势沼泽,筑起寨栅壁垒无数。

    堡垒相望,围壁勾连,舟船舰舸,禾稻掩翠。寨中居民无数,各营生计,宛然独立小国。

    二人被邀至临河大堡,此处为郭漠所居,城高墙厚,内里屋宇宽敞,陈设颇见豪奢。众人分宾主坐定,有仆从奉上茗茶。

    郭漠道:“好教陆道长、宋英雄得知,在下平生所愿唯报效国家,福荫子孙。奈何遭逢乱世,六七十年间五胡乱华,中原沦陷。在下与朝廷正朔悬隔江河,虽有投奔之心,实无可行之机。

    “今既见二位少年英贤,知大吴必将中兴,天下势能一统。郭漠呕血立誓,甘愿为朝廷犬马,为天子、谢太傅作车前卒。请陆道长将郭某拳拳之心启禀太傅及朝廷,以成全郭某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