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很臭，我知道！”李向阳在还没闻到那腐臭味之前，就先告诫自己，给自己的感官打预防针。“所以我必须忍着。”

    “不就是尸体嘛！人总有一死的，死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没什么好怕的。”李向阳一边走，一边继续告慰自己。

    当他终于来到防火门前，轻轻推开门扉，一股减弱了的腐尸臭气钻进鼻孔，他还是呛得呕了几口口水，憋尽所有意志，把胃里的胃酸又重新吞咽了回去。

    门外有一些微风，这些走廊的过风吹散了地面的臭气，萦绕在大厅里的臭味比昨晚消淡多了。

    李向阳深深咳嗽了几声，然后捂着膨胀的脖子，发红的脸，擦去嘴角的口水，眼睛强撑着看向大厅的一切。

    太多死人了，横七竖八的，躺的到处都是。

    李向阳松开抓着门边的右手，右手胳膊由于抓得死死的，手筋竟然有些抽筋。

    “会不会突然从这些死人堆中跳出一个僵尸？”李向阳此时心惊肉跳。“这不是完全没可能。”毕竟他连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都不清楚。

    就算出现僵尸，李向阳还是得一步一步越过地面的尸体，逐渐向右手边不远处的另一扇防火门走去。

    李向阳尽量只盯着自己能落脚的地方看，不去瞟近在咫尺的尸体。“或许只要我不看，就不会变成僵尸了吧。”李向阳这样固执地想着，真希望自己一个箭步，直接冲过去得了。

    李向阳太饿了，他没有那个力气能这么做。即使他不去刻意观察地面的尸体，他还是从眼角注意到，大多数的尸体已经干枯缩水，眼窝鼻孔嘴巴深陷在颅脑内，干枯的死皮附在枯骨上，骨头的形状显得异常鲜明。

    李向阳的心脏就快跳到嗓子眼儿了，咚咚咚咚的敲鼓声，锤击着他的胸腔，他感到自己的肋骨都快被锤松软了。

    五六分钟后，他从死人堆的走廊里走到了另一扇门的尽头。越是到了另一扇防火门的门口，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就越剧烈，想要打退堂鼓的呼喊声在脑海里越绝望。

    前面是更加未知的未来，或许这门一推开，外面就是一群手持猎枪，等待猎物出现的致命枪手，他们会毫不留情地把子弹送进李向阳的脑壳里。

    “但是我不能打退堂鼓！”李向阳在刺耳的脑海呐喊中，紧紧抓住这条救命绳不放。“如果我打退堂鼓，别说在这里走不出去，以后遇到任何危险，都会轻易的一击毙命。我不能打退堂鼓，在陌生的环境里求生存，打退堂鼓就意味敲响了死亡的钟鸣。”

    当李向阳的双手触摸到另一扇防火门的门把手时，在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腿抖得有多么厉害，牙齿因为过于紧张而上下抽搐不止，疯狂咬架。

    李向阳觉得自己一个手有点儿使不上劲儿，于是两只手重叠在一起，左手把右手紧紧抓住，上门牙把下门牙死死咬住，憋足一口劲儿，掰开了迈向未知的未来的大门。

    三层楼高的通顶中庭内，一群飞鸟喧哗着展翅夺窗而出。有那么一刻，李向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只等到意识重新睁开双眼，他还能继续看见这个世界，继续用鼻子呼吸清新的空气，他才慢慢感受到自己生命的存在，以及自己还活着这么一个让人泪奔的事实。

    眼前出现了一个空旷的购物广场，刚刚在大厅里休息的飞鸟，从早已破碎的落地窗飞了出去。远远看去，那飞鸟不如叫飞鸡，个头儿各个胜过老鹰，但又长得一点儿不像老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