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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路途波折皆浮云

    不像后世频频暖冬,这时代的江南,进入腊月已非常寒冷,更由于空气湿度大,冷气更是刺人,街上的行人也明显少了很多。刘朗裹着狐皮袍子和师兄在渡口依依话别,与家丁杨福拉马上船,顺江而下。

    舒州到临安水陆通达,道路当然不止一条,刘朗打算除夕前赶到临安,还有近月时间,也不是很急,就选择乘船到太平州鲁港,再一路骑马而去,顺便看看沿路各府民情。当然,刘朗内心的秘密就不敢与人言了。从太平州鲁港上岸走陆路,将要经过江宁府,也就是后世的南京,而刘朗那一世正是南京人,他内心深处还是想回去看看,尽管时过境迁,或许心灵深处还有某种期盼和寄托。

    同船的有十几个人,刘朗和杨福走进船舱时,已略显拥挤。但他剑眉星目、温润如玉的贵人气质,顿时引起众人瞩目。看到他进来,有人就不由的给他挪了个位子。刘朗微笑地道谢了,寻了角落尽自闭目养神。船舱安静了会,又喧闹起来,问货物行情的,说青楼行首的,不一而足。对面三个学子模样,大约是进京赶考的,一副旁若无人之象,先是争论诗词歌赋,又慢慢说起了时政。有宋一代,对士林风气最是宽松,士大夫言者无罪,成就了文化的鼎盛,但在政治上却愈见混乱,党争不断,致使政策朝令夕改,时政糜烂。那三个学子脸红脖子粗的争得各不相让,正是大宋士大夫的缩影,而刚愎自用是一大批士大夫的标签。

    客船虽然是顺江而下,但毕竟是人力驱动,今日风向不对,帆的作用也小,和后世动力不可同日而语。过了池州、丁家州一带,天就渐渐黑了下来,也愈见阴沉。吃罢船家送来的晚饭,两岸景物逐渐模糊,远处不知谁家亮起了微弱的灯光,这时却零星飘起了雪花,接着船摇晃了起来。

    “起风了!”舱外传来船工的惊呼声。不一会儿,船东走进船舱,抱拳不停地道歉,“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现在起大风了,晚上行船不安全,船要在江心洲湾锚泊避风。明天一早就开航,近午定能到达鲁港。”

    毕竟谁也不敢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都很安静的接受了现实。客船顺利锚泊江心洲里湾,风雪也更紧了,船舱里不时传来低声嘀咕。百无聊赖,刘朗慢慢走到船首。

    “公子,外面风雪大,注意呀!”后面紧跟出来的杨福赶紧提醒。

    “没事,我出来透透气,一会儿就回,你进去吧。”

    杨福知道公子的本领,也就不再说话,但也不敢自己一个人进去,就站在公子侧边。

    江面上西北风呼呼响着,夹着雪花时常钻进衣领里,寒气袭人。刘朗紧紧拉了拉衣领,戴着兔皮套子的手扶着船栏杆,四周漆黑一片,远处几点微弱的渔火和岸上人家模糊灯光,仿佛随时都将熄灭,后世的不夜城和喧嚣,留在心底的痕迹已越来越弱了。刘朗轻叹一声,吟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临安那畔行。夜深千户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好词!好词!”身后传来一声赞叹。

    刘朗转回头,原来那三个学子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正是其中一位二十余岁的学子高声赞叹。心说,纳兰容若的高度岂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虽是修正版,但不改纳兰词的灵魂。以后可能纳兰容若也不会存在了,但那些精美的词作可不能消失了,就让我把它们带到世人面前吧。“这位兄台,过奖了!”刘朗毫无抄袭者的羞愧,温和的笑道。

    “兄台过谦了,‘故园无此声’,说出了多少游子的心声,兄台大才呀!”那个学子一脸敬佩地说。

    “诗词小道,闲暇娱情抒怀即可,不值一提,眼看山河破碎,我辈还须奋发有为才是。”刘朗顿作激昂状,接着抱拳说:“小弟刘朗,字永明,请教三位兄台高姓大名。”

    “永明兄,好志气!”三位学子抱拳齐声说。由那个二十余岁的学子分别介绍说:“这两位是小弟好友,一起游学归来,准备返回临安备考。左边是蜀中张达字景明,右边是荆州方恩全字义山,小弟虞允文字...”

    “虞允文?是不是字彬父?”刘朗来这世已久,虽没有初见大神的失态,但还是有些惊讶。

    “正是小弟,永明兄这是?”虞允文惊讶地问。

    “久闻彬父兄大名,今天突然见到,有些失态了。”刘朗赶紧打了哈哈,再分别向另两位学子见礼,叉过这茬。虞允文心说,自己真有那么出名?但也在相互见礼中丢开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