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四章 我是一个兵


    “报告排长,是风吹了。”

    “风吹了,所以你动了?”排长突然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一个军人,要用岿然不动的素养,即使是风吹的你,你也要喊声报告,明白吗!”

    “明白!”我大声的吼道,像一声饱满的情绪撒在天空,把操场都震得很响。

    排长并没有急着让我入列,我知道出列就意味着不详的讯息。果然排长还是命令我在烈日炙烤的地方趴下,以五十个俯卧撑的结束来赎回这场细小的错误。起来以后,我走进队伍,看了看手掌,到处都是被细砂排满的红印。

    其实这几天的训练还算轻松,对于新兵而言这都是必修课。除了立正和稍息,就是跨立和齐步走。只是我们步调老是不一,会重复许多遍,有时会是整个上午,一天的时间来排练这些细小的步伐也是有的。我总觉得自己没有多大的耐心,可排长却有沉下心来教训我们的点子。对着我们无数遍的呵斥,他往往不亦乐乎。当然很多我之前的错误,他都先把自己示范好,之后才是我们迈着前倾的步子向前走去。我们其实走的很慢,生怕出现前后脚错落交替的现象,以至于又让排长不满意了。

    “跟上脚步!跟上脚步!快一点,在逛马路吗!”

    排长一边喊着号子,一边又用训斥的口吻对待我们。这一天我们都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因为我们知道,走不好步子就得不到去食堂吃饭的机会,还会收到不一样的惩罚——站军姿。

    其实当兵的几天下来,每个新兵第一时间就被站军姿这一老大难吓到了。即便没有惩罚,这也是必经的功课。排长会在我们每一个挺直的背后来回的踱步,试做最严厉耳朵监督。他的耳朵就像一张庞大的传感器,眼睛就像天空中盘旋的鹰的眼睛,死死的注视着我们头发上,衣服上乃至脚底下的每一寸细节。只要稍有差池,我们就会得到多站几分钟的馈赠。

    “岑润秋,曾小军!”排长再一次吼出了我俩的名字,我顿感大事不好,后背又一次冒出来汗,只是有点冷冷的。我又被站在操场上,足足站了两个小时。前一次因为风吹动了我的手,后一次因为我的背挺得不直。当然惩罚是最好的订正错误的指挥棒,经此训练以后,我的军姿站的异常的好,丝毫不逊于老兵。

    晚上我们几个新兵蛋子被班长叫在一起,说是有部队活动。这一说让我喜出望外,因为在新兵连的第一周,我们已经被枯燥而又乏味的教训折磨的不成人样。

    “嘿,大伙儿,你们听说了吗。”“连队”武连生抢在前面,从宿舍的门前冲了出来,“今天部队组织我们去看电影。”

    “是吗?你哪听来的消息,连生。”我正往水房出来,打了一壶热水,准备洗一个头。我以为他在跟我开玩笑,就不以为然。

    “是真的,今天连队组织我们看电影。”武连生继续说道,还不停的比划着,说得饶有其事的,我知道他最好打听小道消息了。该听听,该说说,千万不能当真。

    “哎呦,你不就是‘连队’呀。”“排骨”小军在一旁打岔。说完的时候,我们都乐了。

    “别跟我打哈哈,我说的可是真的。”武连生好像有些生气了,跟我们摆摆手,表示不再说下去了。

    “嘿,‘连队’,你还真生气了。你还不禁逗吗?”曾小军在一旁板起脸,也有些不快。我刚给自己打了一盆水,用手绢搅干以后往脸上擦了一下,往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连队,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对武连生问道。

    “爱信信,不信拉倒。”他有些赌气了,这时我们也就不开玩笑了。

    我听信了武连生的话,但知道那是一个莽撞的错误。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过去吧。”我相信了他的话,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劲。连脸盆里的水都没有冲洗掉。才一股脑儿的工夫,就和小军一起跑出了宿舍,一起冲了出去的还有“阿默”和“秋天”。我们都跑得很快,连军大衣都没有穿好,还披在外头。我把手伸到里头,边跑边把衣服领口翻好。眼看着就要跑到连队去了,随之碰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晃荡,他刚从连队里面出来。仔细一看,正是那个朝着闽南口音的矮个子班长。

    “你们干什么去?”班长把疑问写在脸上,对着我们几个问道。

    “老班,看电影去啊?”

    “电影?”

    “是啊。”我还眉飞色舞的说着,他们跟着我一起起着哄。谁知班长一句凶狠的训斥就冲到了我的面颊上,还粘附着一些唾沫星子。

    “你们吵什么吵,都给我站好了!”老班的身高很矮,但我永远佩服他的声音,因为他每一个字从胸腔里面呼出的时候,都很有穿透力,令我不寒而栗。

    那天,我们没有看到电影,武连生也不例外,班长命令我们在宿舍的门前站了两个小时的军姿。我和“排骨”几个一动不动,把白天站到了晚上,都不敢眨一下眼睛。我一直以为是“连队”开的玩笑。其实他说的是真的,那天真的有放映电影,只是我们站好军姿以后,电影也就结束了。

    除此之外,我们还对着水房里面的水,一直把《军用管理条例》背到舌头都捋不止为止。从此,水房也成了我们受罚的场所之一。

    其实老班也没有看到电影,他监督了我们两个小时。作为我们新兵连的基层教官,他不仅仅是一个教头,也是一个良师。“服从,是军人的天职”这是班长规定我们在那天晚上要牢记的,也是我们每一个士兵都必须恪守遵循的信约。从那以后,我再也不会意气用事,至少军营不是用来发挥不理智的荷尔蒙的地方,只要冲动,就会受到惩罚。后来我知道,很多老兵团都不能看到电影,他们不是在操场跑步,就是在夜晚上站着属于他们的一班哨岗。他们轮流的作息时间是一道道白杨树一样的挺直的腰杆,他们的背脊的汗水比我们这些菜鸟要多,他们的眼神比我们这些还不经磨砺的顽石要尖锐。至少,我们还需要等待雕琢。来到部队,就要脱一层皮,脱掉的是属于我们应该逝去的天真,收获是值得铭记的站在风雨中不倒的前方的坚毅。

    3

    夜晚,我们按照部队的规定轮流着睡觉。我躺在木质的军用床上,两只眼只是假寐地安放着,并没有进入梦乡。躺了一会儿,我又开始辗转反侧起来,弄得上下铺“咯吱”“咯吱”的乱响。

    “‘老高’,你又睡不着了。”下铺的“排骨”曾小军小声的对我嘀咕。

    “是啊,你说这集结号是不是又该响了。”我对这些军号越来越忌惮,只要一响,我们就会无条件的集合。上次排长对我们训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居然也叫了一次集训。弄得大半夜一个个精神疲惫,哈欠连天。但我们又不能够对着排长偷懒,只是一个个重新有序的站好列队,报着数,又磨蹭了队形,一来二去居然折腾了好几十分钟。弄得谁都厌烦。还有一次班长来了一次突击检查,把宿舍门敲得“咚咚”响,至此让我对睡眠有了条件反射,每每想到这里,就精神亢奋、神经紧张,自然久久无法睡下。

    “修文,你回来了。”一旁的睡在下铺的武连生刚翻了个侧身,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一眼,顺口吱了一声。

    “我回来了。”修文把迷彩帽从手上慢慢的摘下,疲惫而又慵懒的坐在“连队”的身旁,“唉,醒醒,该你站岗了。”

    “什么呀。”“连队”显然还在睡梦当中,他摆了摆手,“管他娘的,谁爱站哨岗谁去,老子才不去。”在睡梦中,他什么话都敢说,何况是这些他从老家带来的脏话。

    “那怎么行,快,现在是你站岗了。”修文一直摇着“连队”的胳膊,把木质床摇得晃荡起来,“你不去站哨岗,那谁去啊?到时候,部队有财产损失或者人身安全的问题,谁来负责。”

    “谁爱负责谁负责。”“阿默”修文刚说完话,“连队”就搭腔骂道。他用一个侧身,面朝下躺在床上,一口呼噜打了起来,多半是装出来的。

    修文拗不过武连生,也就没有让他站了这次哨岗。除他以外,谁都没有继续说话,侧了个身,都把面孔对准了墙壁。彼此之间传来了打呼噜的声音,仿佛睡得死死的,谁都没有接替“连队”。因为我们对集体荣誉和家园感过于自信,也因为我们太需要这次睡眠来弥补生活的空缺,以至于大意与疏忽从身边悄然来临都不得而知,在连长破口大骂我们排长以及班长的时候,我和曾小军被吓得帽子都掉了。第二天的早上,我和他们几个新兵终于得到了一次严厉的惩罚。

    天有不测风云,晦气的事情出现的时候总会钻我们疏忽时候的空子。至此,我一直不知道那副未曾见到的部队消防栓是怎么丢的。“一副消防栓丢了,他是我们生命财产安全的一部分,但是居然没人发现,而被局外人用螺丝帽撬开了,这就是个大问题了。”班长对着我们几个大声的吼道,此刻我们一个个挺着胸,面面凝重不已,都没有说话。我们此刻饱满的心情,是准备承受又一次的疾风暴雨的来临。因为我们必须要面对的,是又一次经受住考验的危机。

    “你们几个,不用写什么《入党申请书》了。改写检查报告,你们的问题太严重了。”班长的一言一行都仿佛穿透着要杀人的恐怖气息,让我们不得不遵守他的要求。本来我们刚入伍的前几天,班长还一脸和悦的对我们指导《入党申请》的必备条件,可现在都用不上了。应付他的严肃的脸色才是第一要素。

    “写好了,马上到操场集合。”班长又补充了一句,气氛更加的不详与紧张。

    “是!”

    操场上的天气很热,太阳起的很高,挂在天空的正中,尽管是十二月,但广东的天气把炎热写进了冬天的每一个角落,以至于我到心底一直在冒汗。

    “武连生,出列。”伴着坚实有力的声音,“连队”目无表情的从队列里面走了出来,在烈日下,他足足站了一个小时的军姿,身子一动不动。我此刻开始佩服他的勇气和毅力,因为他经受住了这个地方最直接的惩罚和报答。他这班岗,终于用一个热忱的烈日来完成昨日未完成的使命,时间就这样流走,但谁也没有怨言。

    “曾小军,岑润秋······出列。”我们正步站在操场上,组成一个个偌大的圆圈。班长提前为我们预演了一次超负荷的体能训练。作为惩罚,他命令我们背负着一个军用货车的轮胎,跑了整个操场足足一圈。跑完以后,一个个都瘫坐在地上,不再说话,只顾着喘气了。

    “怎么了,都认怂了。”班长走过来,还是一脸严肃,“你们是熊兵,熊兵一个。”班长肆无忌惮的对着我们大喊,仿佛这骂声直接击入了我们的心脏深处。我们仰望着军区绿色的天空,上面是纤尘不染的洁白的云儿在慢慢的消散,随之浮动的是风的悸动。

    “你们知道吗?昨天连长训话了。我背着它跑了这个操场五圈,你们能超过我吗?”

    “能······”我们接住班长的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很虚弱了。

    “熊兵,你们能做到吗?”他再一次冲破喉咙似的大声咆哮,直接刺穿了内心深处最软弱痛楚的位置。

    “能!”我们终于站了起来,不再“休息”。

    我不知道该不该为此次回应的话语后悔,在跑完五圈以后,我的嘴唇已经发白,身子都站不起来。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等到眼睛睁开的那一刻,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天堂的另一端。万幸,我并没有死,在吃力的“爬”(被战友搀扶着)到宿舍楼的时候,我才意识到生命是这么美好。从那以后,我们不再为站哨岗偷懒,可也一直睡不好觉了。早上醒来,眼皮一直发跳。老班说我有好运,但我知道即便是好运当道,也是千万次霉运换来的。

    消防栓的教训在我的内心激荡起一个大大的感叹号,久久不能忘却,它一直像个绿色的徽章一样,是我们荣辱簿上不可能失去的一个标点。每当写完一段句子的时候,我知道我还要继续踏着正方的步子前行。

    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面,我生命里面的教头给予了我无数次的思考。我把我平生所有的疑问堆积起来,到头来只回答了两个字——坚韧。曾经我会用嬉笑的目光来看待战友,但仅仅几天时间下来的生活,我们有了更深一层的警惕,以至于不再喜欢说笑了。

    我和他们面对面的擦肩而过,彼此之间也很少打招呼。行事作风突然有些像老兵,平时说起话来也一板一眼。私底下交流也是部队上的事情,包括集训、内务、站岗、唱军歌等。我看见曾小军进来,高兴的佝偻起臂弯,给他敬了一个军礼。他瞬间板起脸,也回敬了我一个军礼。

    “同志,辛苦了。”我说。

    “首长,我们不辛苦!”“排骨”突然脚步一整,站好了军姿,昂起胸口,对我大声的回答。

    “哈哈哈······”我们这才从宿舍里面摆脱掉凝重的气氛,重新回到以前的热闹当中去了。

    “诶,‘秋天’呢?”这时“阿默”突然好想注意到我们身边缺了一个人,真是我们之间不怎么说话的孔秋。

    “哦,几天前第一次查内务,‘秋天’的被子叠得不规范,连长命令扔到水房去了。”武连生突然收起了笑容,对我们说起孔秋的事情。这几天我一直没见到他,说是身体不大好,我原以为和谁闹了矛盾。反正总见他忧心忡忡的,见到他也不说话,他也没跟我打招呼。

    “那么他现在在水房喽。”我对“连队”说道。

    “我想应该是吧。”他应该正在叠被子的棱角,受过这种待遇的一般会在这个方面长很多记性。我的被子第一次丢在水房的时候,我也在里面迟迟没有出来,为此还流了眼泪。

    倏尔之间,我们看到熟悉的身影从我们身边走过。孔秋回到宿舍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他哭过的痕迹。可他却执拗的说他没有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尤其在这个地方,见到眼泪更是被人不齿和笑话。我见他眼睛红红的,但他死不承认。说是眼睛犯炎所致。

    他的眼睛好像在这几天特别明显,我原来还笑话他天天哭泣的丑态。但如此一般,我真的以为他的眼睛犯了炎症。就不由的为他担心了起来,生怕自己也感染了。

    “没事,就是眼睛有些痒。”孔秋无所谓的说,手还一直挠着眼皮。

    “你别挠,否则越抓越红。”我连忙制止了他的手,把他放了下来。

    之后的几天里面,我们照常训练,一起跑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孔秋好像也从叠被子的阴影里面走出来,因为我看见他的眼睛已经不红了。

    “报告首长,岑润秋指示。”我见“秋天”走了过来,高兴的露出笑容,给他敬了一个军礼。

    “岑润秋同志,我接受你的指示。”他也笑着,过来握住我的手,眼睛里面好像在流泪。我想也许他是感激我的,但我也说不出为什么。

    两个星期以后,我们已经在训练中度过了平凡的部队生活。但集结号一响,我们又整齐的列队等待着新的一轮指示。广播中响起熟悉的旋律和号子,我们一起踏着步走向宿舍,不知道面前迎接着什么,但知道肯定是一件举重若轻的事情。这一天的星期一,又要接受新一轮的筛选和考验。按照部队的条例,我们要接受一次复检,或去或留,都在这一个冬天的风声中簌簌的结束。

    我和几个新兵战友齐刷刷的脱下军衣,身上一丝不挂,赤条条的展现在体检军官的面前。我不知道这是荣辱还是遮羞布,反正都是男人,也就无所谓了。

    出了体检报告,我大呼一口气,又看着几个住在一起的战友,他们的脸上也写满了轻松。直到我看到“秋天”的那一刻,明白了离开的滋味,是一种像冬天一样的伤感,冰封了烈日般的情谊。

    “怎么了,‘秋天’”几个战友围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一边通红的眼睛,仿佛有泪水流下。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因为我看见他的左眼并不发红,他根本没有在哭。

    “秋天,你不要哭啊,你可不是熊兵。”我们一起围坐在宿舍外面的老榆树下,看着正在远去的夕阳的身影,既是对他的安慰,也是对必将归去的灵魂的一声惜别。

    “我,我被退兵了。”“秋天”好像停顿了一会,终于说出了这几个字。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也是。我和曾小君,武连生他们直挺挺的站在树下,没想到才两周的时间,彼此之间还没有熟络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一句冰冷的道别。

    “我,换了眼疾。我的右眼,有眼疾。我不能留在部队了,我得和你们分别。”他低着头,突然伤感的流下泪水,此刻我不知道他的泪水是眼疾流下的还是发至内心的战友情谊,我愿意相信是后者。

    我简直不能控制自己,昔日的战友居然这么快就要分别。想象自己前几天还和他一起奔跑的影子,和他一起在训练中喊出的口号,是那样的振奋人心,鼓舞士气。谁知道,命运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你,真的要走吗?”我看着夕阳下的“秋天”,知道明年的秋天,我等不来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的,我得走了。”我们一脸严肃,背后还站着曾经训斥过我们的人,那就是班长。他走过来,和我们抱在一起,我听到了他鼻子哽咽的声音,我知道他也哭了。

    “‘秋天’我以后再也‘欺负’不了你了,也只有你最好说话。”“连队”武连生和“秋天”拥抱在一起,肩膀一起依附着此刻最沉重的痛苦。就像几个星期前,刚刚和父母分别来到部队的时候那样,是那么的难舍难分,此中的不忍,只有彼此分别的人才能体会。

    有时候分别是注定埋下的伏笔,可友情是不被埋下的感情。它是一句美好的句子,至少我曾经抒写过它,是那样的值得眷恋。看着“秋天”背着行囊,不再穿着昔日和我们站在一起的绿色迷彩服,痴痴的看着我们,挥一挥手,西边的云彩已经退散。

    “宁有故人,可以相忘,曾不中心卷藏。宁有故人,可以相忘,曾不心中畴曩······”曾小军,武连生和我还有班长一起唱起了《友谊地久天长》,歌声长长的回荡,和他的远去消逝的汽笛的声音一起,开始慢慢的淹没在我的记忆中了。

    之后我们进行了一次空枪射击训练,如果“秋天”没有眼疾的话,我像他能打出9甚至10环,他之前的视力很好,真是可惜了。我就很暴殄天物,打了5枪,总共30环,平均下来也就6环,是我们排最差的一个。

    小说限时免费?大神独家访谈?名家新书首发?

    每周还有抽奖活动,苹果手表、Q币、起点币等你来拿!

    别犹豫了,打开微信,扫一扫左侧二维码,轻松关注,精彩不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