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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忍吧,忍吧,一个声音悄悄地在心头响起。

    那小倌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偷偷瞟了林陌曰一眼,见他只是撅着嘴干瞪着不出一声,顿时觉得这是一个好欺负的主儿,愈发猖狂了起来。趁南少瑜不注意,他的双手环上她的脖子,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客官,要了奴吧。”他的身子又往前靠了靠。

    南少瑜吓了一跳,再不敢温和相待。她的小夫君可在旁看着呢,就算不在,也不可如此造次用力一推,那男子酿跄了一下,手却还是环得牢牢的。而那双眼,还是含羞带笑,无丝毫羞愧、动摇之心。

    南少瑜有些哭笑不得,她倒是希望她的陌陌是一个泼夫,至少这种情况下,他可以帮她解围。

    “放开,我的夫君还在场呢。”她只好搬出林陌曰来。

    “您的正君好像不在意呢。”他眨眨眼,嬉笑道。

    林陌曰在南少瑜的背后黯然垂眸,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哪里不在意了,他怎会不在意,他是怕扰乱了妻君和太子的计划。否则,他一定会、一定会扇他一个耳光。扇他一个耳光,林陌曰震惊了,若是以前,他想都不敢想。君子动口不动手,怎能动手打人呢

    她突然间想用不知羞耻来形容他。原以为青楼小倌都是身不由己,如果不是客人要求,不会自动献身。看来,又是她错了

    放松了身子,突然一个低身,从他的手臂中逃脱了出来,站到了林陌曰的身边。

    那小倌不服气,幽怨地看着她。然后,在她的面前,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解罗裳。

    那些年幼的小倌皆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慢慢的,似乎又明白了什么,纷纷垂眸,弹琴的弹琴,发呆的发呆。

    只是,当着人家夫君的面,当真好么

    只有南少瑜与林陌曰还愣愣地看着。

    衣服太过轻薄,连窸窸窣窣的声音都未曾听见,那衣裳便已滑下肩头,露出光洁白嫩的香肩。好在他身上穿着亵衣,遮挡住了春光,才不至于太过尴尬。这是闹哪样转头面向林陌曰,只见他一脸悲愤,小脸涨得通红。

    这男子太不要脸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陌生女子的面,这女子还是他的妻君,宽衣解带,这是要和他抢妻君吗

    这是要爆发了吗南少瑜略有些期待。他的陌陌太过注重形象,就连跑步都觉得是不雅的行为。

    林陌曰攥了攥拳头,咬咬牙,走到他的面前,将他的衣裳拉好,努力以最平和的语气说道:“你先出去吧,这里人多太热,外面凉快些。”

    人多太热,外面凉快这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的意思吗南少瑜挑眉,眯着眼面带微笑,附和道:“对,夫君说得对,屋里确实比较热,这位公子,你先出去吧。”

    这话,还是给足了面子的,男子理了理衣裳,既不甘心又有些感激。虽然被赶了出去,可也没有太过难堪。谁愿意在如此多之人面前,在女子面前宽衣解带身在青楼,身不由己,他本是想,这人对她的夫君如此之好,若是能赎了他,做个侍郎或者下人也好,总比在青楼好。

    可是,他失算了,若要得到她的垂怜,他应该将内心的无辜和无助表现出来,而不是如此不知羞耻地勾引她,还是在她的夫君面前勾引她。

    林陌曰无视垂眸的一众小倌,轻轻地将南少瑜抱住,宣示他的所有权。

    “正事,正事。”南少瑜在他的耳边轻轻道。

    林陌曰恍然,点了点头。醋意横飞,他竟然忘了正事。

    “你们不必太紧张,我来只是与你们聊聊天,别无他想。”南少瑜让他们一一围着案几坐下,分别为他们倒了水,问道:“你们是如何来的川翎馆”

    一副答对有奖的模样,笑嘻嘻地等待答案。

    “奴是被后爹卖进来的。”一个看起来最为年幼的少年率先说起,那眼里闪着浓浓的恨意。“娘亲去了,后爹为了几两银子将奴卖进来的。”

    再说时,眼里闪着泪花,委屈得令人怜惜。

    “奴年幼贪玩,被人贩子逮住给卖了进来。”那个一直弹琴的少年眼神空洞,思绪不知道飘到何方。

    “饿得没饭吃,被骗进来的。”他以为来做工,然而却是卖身,这少年眼里尽是悔恨。

    “家里穷,被娘亲卖进来的。”

    “我也是家里穷,被娘亲卖进来的。”

    五个人中,一个被骗进来,一个从人贩子手中买下。

    “你们想离开吗”

    无疑的,众人皆是点头。

    “老鸨待你们如何”

    一阵沉默。

    南少瑜与林陌曰心底皆是了然。想来,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对逼着自己去接客之人,怎会有好感

    “如果可以离开,却需要你们作证,你们可愿意指证川翎馆逼良为娼”

    这一问,却是将他们给问住了。川翎馆若真的垮了,那众多兄弟怎么办虽然都想着离开,那也是希望有人赎走自己,有个归宿。川翎馆中毕竟大部分是无家可归的男子,若就此被官府查封,那么他们将以何为生结果还不是从一家青楼到另一家青楼,这有何区别

    众人一阵摇头。若是清倌,他们或许会为了离开而答应作证。可他们不是啊,是千人枕万人骑的小倌。

    南少瑜叹了口气。众小倌会有如此反应,她早就知道了。太子告诉她,还未**的会答应,然而离开了又皆是后悔。**的若没有归宿,他们若离开将无以为生,定也不会答应。

    看来,目前只能先才从清倌那边下手了啊。不知道太子的人行动了没有那个老鸨,现下应该紧张兮兮地盯着她吧

    、第四十二章幕后之人

    转身,又看了众小倌一眼,仍是有些不甘心。他们都是有一技之长之人,他们离开或许还能谋生,然而他们也不愿指证,更何况那些靠身体赚钱的男子

    川翎馆大厅。

    以陌平舆为首的一行人直挺而严肃地站着,她的身后是廷尉张恨、廷尉史李筱,以及廷尉府的一众官差。

    冷冽的眸子扫过匆匆而下的老鸨,陌平舆冷哼了一声。

    大厅中站着许多小倌,而他们的身后是太子府的侍卫假扮的嫖客。现下,她们卸去伪装,身子笔挺地站立,不动如山。

    “老鸨,有人举报川翎馆私买良家子,逼良为娼,你如何解释”廷尉张恨伸手一指,官威在身,吓得胆小之人身子一抖。

    老鸨脸色亦是苍白,张恨是酷吏,不分青红皂白屈打成招是常有之事。他偷偷一瞄一脸冷峻、冷眼旁观的太子,心道不妙。可他岂能认罪扫了扫那几个垂着脑袋站在太子侍卫前的小倌们,眼里射出飞刀无数。

    胆子大起来了啊,居然敢举报

    冷静再冷静,想起川翎馆的幕后老板,苍白之脸回上红润,老鸨莲步轻移,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说道:“私买良家子,逼良为娼哪有的事,川翎馆向来规规矩矩的,不敢做违背律法之事。太子明鉴,廷尉明鉴。”

    “没有”张恨喝斥,指着那些垂首小倌,“方才他们可都是说被人贩子贩卖到川翎馆来的本卿可是听得真真切切,你还敢狡辩”

    低垂的脑袋斜瞟那些小倌,眼里的愤怒喷火,似要将这些人吞噬。好啊,真是白疼你们了,竟然倒戈相向

    一抬眸,仿若无事,脸上挂着笑容,说道:“奴这些孩子都被奴宠坏了,稍不如他们意,尽对别人说奴、说川翎馆的坏话。廷尉听听则罢,若是当真了,奴可就冤了。”

    “是吗你们抬起头来,看着我,回答我,你们是不是被人贩子卖入川翎馆的。”

    凛冽的眸子盯得那些个小倌身子又是一颤,看向老鸨,他又是一副杀死人的模样,心中愈发害怕。他们之中,有两三个是清倌,壮了壮胆子,微微上前,怯怯答道:“是”

    “看着老鸨的眼睛,再说一遍”

    “是”又经一阵思想斗争,其中一个坚定地点了点头。

    眼睛危险地眯起,甚至闪过一丝杀意,最终还是化为平静。身子一个趔趄,跪倒在太子面前,老鸨慌忙解释道:“太子殿下,奴并未逼良为娼,这些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孩子可都是清倌哪,除非他们自愿,奴也不舍得让他们跳入火坑。”

    身上冷汗直流,纵使担心屈打成招,可也不能随意认罪

    微微侧着抬眸,看向那指证他的小倌。心想:他明明是关在柴房的,怎会被她们给找到一定是楼上那人,救走宝玉的那人她曾和他关在一起,只有她知道他的所在。她故意引起我的注意,请来太子和廷尉,杀我个措手不及,太可恶了

    老鸨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一掌拍死她

    南少瑜斜倚栏杆,嘴角抿笑,看着老鸨跪倒在陌平舆身前,自陈罪行。

    林陌曰藏在她的身后,脸上戴着一层白纱,白纱之下,流露出一丝大快人心的笑意。

    那个无畏的少年看到了楼上的南少瑜,高兴地想要打招呼。南少瑜食指抵在唇上,轻“嘘”一声,示意他不要言语。

    而后,此案由廷尉府审理。川翎馆因从人贩子手中私买良家子,赔了一大笔银子,又被勒令整顿一个月。老鸨容澈巧舌如簧,加之受害男子不敢多言,逼良为娼之罪行不了了之。那些被解救的男孩子得到一笔钱,陆续被官府送回家,无家可归的另作安排。而他们中,亦有些人不愿回家,以死相逼要留在川翎馆的。

    以死相逼,要留在川翎馆的。多么讽刺

    然而,三天后,川翎馆已然恢复正常。

    南少瑜与林陌曰已回到了瑾瑜山庄,听商儿来报,惊讶得睁大了双眼。是谁准许川翎馆开业的,不是被勒令停业一个月么

    是夜,驻足停在川翎馆前,看门前川流不息,看老鸨容澈皮笑肉不笑站在门口招揽客人,心里的火气噌噌噌往上升。才三日,便又正常营业了么竟然,客人还是如此之多,难道这样的事件对它无丝毫影响么

    不多时,容澈见到南少瑜,笑嘻嘻地走到她的面前,调笑道:“这位姑娘是来寻欢的快请进,我这川翎馆什么样的小倌都有,保管您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