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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不准你走。”占姆士说。

我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菲腊喃喃道:“天呵天。”

我说:“我要回去了。”

“我可以没收你的护照。”

“占姆士,别幼稚好不好?”我直视他,“理智一点。”

“我不会让你走。”他握紧着拳头。

“如果在我鼻子上揍一拳会令你好过一点,请那么做,”我说:“但我走是走定了。”

菲腊说:“不来,发脾气管发脾气,他倒是是皇太子。”

菲腊这个人完全是说不通的,我径自回房收拾行李。

菲腊跟进来,“你是要威胁他,是不是?你是要逼他离开家庭,是不是?”他在一边苦口婆心的劝我,“他离了家,什么也没有,你也跟着失去一切,你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明白?看我这个‘榜样’,我现在只余一个名衔与一个空壳子。”

我深深叹一口气,“菲腊,我多谢你的好意,我们两个人的事,由我们自己解决,好不好?你不用插手。”

“哟,”他说:“狗咬吕洞宾了。”

“如果我再在这里混下去,我真的会变成一条叭儿狗。”

菲腊被我抢白,退在一边,说不出话来,脸上阴沉得很。

占姆士进来,他对菲腊说:“宝琳不是想威胁我。”

我心里不知哪里牵动,有一丝绞痛,到底是他尚明白我。

菲腊赌气地走了。他重重关上公寓大门,这会子真的放弃了。

我扶着占姆士的双肩,跟他说:“占姆士,我不想你离开父母,我亦不想与你混下去,我太明白情妇的生涯,再过一阵子,或许你会把握嫁掉来掩人耳目,但始终我们会藕断丝连……太丑恶了……占姆士,我们曾经有一个美丽的开始,记得吗?史篾夫先生?”我微笑,“现在让我默默的走,或许可以留同样美丽的回忆。”

占姆士双眼发红,“我看电影,无论戏多坏,都要等到终场。”

“咱们中国人讲究抽身要早,”我说:“占姆士,到曲终人散,脂残粉污,一塌糊涂的时候才放手,又有什么好处?”

“你如此就走了,我一辈子也不甘心。”

我苦笑,“要令一个男人一辈子不甘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不甘心的应当是我。

“如果你决定留下来,我会安排你的前程。”

我问:“安排我与梵妮莎同住?我知道留下来也不是太大的难题,贵国皇太子哪个没有情妇?只要那女人乖乖地不出声,一切真不是稀奇事,但我真的情愿回家。”

“家有什么在等你?”占姆士问。我拒绝作答。

“你说你会陪我,直到我结婚那一日。”占姆士说。

我一边摺衣服一边说:“我真后悔说了那么痴心的话。”

占姆士坐下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合上箱子,“至少让我搬到酒店去住。”

“怎么回事?你不喜欢梵妮莎?”他问。

“坦白的说,我尚未沦落到她那个地步。”

“你有偏见,宝琳,你象我母亲,一听到女伶两个字头就痛。”

“伊现在听到‘中国女’三个字,尊头恐怕更成顽疾。”我陪笑,“自然这一切千错万错,也不会是占姆士太子的错。”

“宝琳,任你嘻笑怒骂——”

这时候梵妮莎一阵风似的吹进来,一边嚷:“怎么了,怎么了?中国娃娃跟太子吵架?大家先坐下来吃杯茶,有事慢慢说——来人哪,准备蜜糖与薄荷茶——有什么大不了得事儿呢,人生弹指间即逝,至紧要是及时行乐,宝琳,占姆士,快快亲吻原谅对方,记住,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玛丽皇后,而是无情的时间。”

她那似是而非的这里令我无措,又不便发作,梵妮莎有梵妮莎的一套。

“啊唷,”她摔一摔金发,眯着眼睛说下去,“你们这一吵,岂非乐坏了比亚翠斯女勋爵?我与她虽没世仇,奈何我好打不平,她算老几,不外是懂得投胎哩,一出世就算定是太子妃的命,我不信这个邪,是不是,占姆士?”她向占姆士抛一个眼风。

我看在眼内,梵妮莎那女戏子的浑身解数完全使将出来了。这么美丽的女人,这么伧俗的举止谈吐,我深深惋惜。

占姆士没有回答,可知梵妮莎已说到他心坎里去,梵妮莎深谙攻心之术。

但我淡淡的说:“懂得投胎,才是至大的学问呢。”

梵妮莎诧异了,她心中一定在想:这黄皮肤女人,好不难缠。

下人在这个时候送了茶来,银制的茶具盛在银盘上,银盘搁在银车上,累累赘赘地推出来,煞有介事,不过是吃口茶而已,也这般装模作样,真令人恨恶,茶壶柄太烫手,茶不够浓,牛奶不够新鲜……一切都是有姿势,无实际,象足了占姆士这个人,但不知为什么,我为同样的原因而爱怜他。

我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为我吃了苦,我叹口气。

梵妮莎上阵来把我们敷衍得密不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