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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也是说:他整个下午昏睡至三更后。而这期间,船上的人死光了。

他是唯一幸运活着的人,另有两位失踪。

他是不可能如此昏睡的,除非……

瘟疫!

他曾经眼下预防的丹药。

但既然是瘟疫,他怎么可能昏睡的?

既然人都死了,谁割断死去已久的人的咽喉?用意何在?是谁割的?

按他昏睡的情形估计,船上发现有人患病,是午后不久所发生的事,午膳通常在午牌正末之间。

他服药时,该已经是未牌初正之间的事。

那么,他昏睡约在未牌正末之间。

如果他估计正确,船上的人—一死去,该是申牌初的事了。

船是如何航行的?三江口的巡哨部为何不加以拦截?除非是船黑夜偷越。

再远航五十里才撞礁,可能吗?

舵公一死,船一定会打旋、漂流、没落下帆甚至会翻覆。可是,船居然在人死光之后,航行共百里以上。

谁在驾驶?鬼?还是那失踪的两个人?

一阵寒颤通过全身。他想起前天谭家桥镇所发生的事故。

太极堂!太极堂冲他而来的。

全船五十二条人命。除了他之外,有五十一家的老少失去他们的亲人。

“你们这些天诛地灭的畜生!”他仰天厉叫,声调完全走了样。

“哎呀……你……你说什么?”两村夫惊跳起来大叫,像是见了鬼。

“抱歉。”他心神一定:“我不是说你们。”

“你……你没有毛病吧?”一名村夫问。

“没有。哦!老乡,哪些人把船救起来的?”

“我们村上的人,我也在场。”

“很好,你亲眼看见船摇摇晃晃向礁上撞吗?”

“不,是笔直往礁上撞的。”村夫直摇头:“这件事,我们所有的人,都感到奇怪。我们都是一辈子活在船上的人,怎样行船谁都有经验。这艘船的确是有人驾驶的,笔直地斜向疾驶,冲向礁石航向稳定。可是,等我们抢救上岸时,船上没有一个活人,舵工早就死僵了。老天爷!一定是冤魂在驾驶这艘船,不让尸体喂鱼鳖。菩萨保佑!我一想起来就发抖,所以几乎被相公你的出现吓坏了。”

“也许真是鬼魂。”他感到自己的掌心在冒冷汗:“在下也懂得驾船,死人是不会把船斜向疾驶撞礁的。水流的速度相当猛,能保持顺流直漂已经难能可贵了。”

“说得是呀!那时船的航向,舵工最少要将舵左推两满把。这种大舵两满把是六尺,才能保持右冲的航线,相当费力。死人不可能将舵压出六尺的,一定是鬼。”

“你们好好看守吧!我要走了。听你们这么一说,真感到阴森森的浑身不自在。”

“相公,你别吓人好不好?”村夫又吓白了脸,赶忙将头转过,避免视线触及那艘船。

“为人不做亏心事,是用不着怕鬼的,老乡。再见,两位。”

回到放包裹的地方,他重新坐下来沉思。

假使是太极堂的人冲地而来,为何不割断他的咽喉?只有船主三个人被巧妙的手法割断,不合清理。

他又迷惑了。

如果是太极堂的人所为,凶手应该认识他,那时他昏睡失去知觉,但呼吸仍在,凶手绝不可能不检查他,也决不可能不割断他的咽喉。

只有一个可能,凶手不是太极堂的人。

“我得先留在此地,打听官府验尸的结果,再向目击的村民打听详情,然后回武昌府城去查。”他向自己说,立即动身先远离现场再作打算。

府城平湖门内的三江船行,乱得一塌糊徐。

三天了,店堂里人潮仍满,一片愁云惨雾笼罩了这家倒霉的船行。

青龙帮的总舵设在武昌站色套,帮主兼总舵主龙王公冶长虹,带了人亲自与行主刘高协商善后事宜。

青龙帮本身也有人经营船行,但不驶长程客船。

三江船行不是青龙帮经营的,但直接受青龙帮的保护,每年缴交定额的常例钱。青龙帮怎能不参与善后?

如果仅是瘟疫肆虐倒也罢了,青龙帮可以不管。可是,船主与两名船伙计的咽喉,是被杀手行家所割断的,这一来,青龙帮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