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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你的情况我一点也没告诉她,”肖琳对她说,“本来我知道的就不多,连你姓什么叫什么都没告诉她。我就说我有个小朋友,挺信这玩意,求她给你算算。”

“她算得准吗?”女孩依然玩世不恭地笑着。

“算你生前死后,八九不离十,好多人慕名而来,她还不结算呢。”

肖琳信口胡吹,女孩表情夸张地耸耸肩:“是吗。”她终于认真地把目光停在我的脸上,“算算我吧,都说我这人命乱,不好算。”

我拿出一副扑克牌,扑克是新买的,硬挺光滑,好洗。但我的手已经生了。在毛家集插队落户的漫长的苦闷中,仿佛只有那摊满炕头的肮脏的纸牌,才给人带来一线命运的幻想。如今手已经生了,扑克牌发出不规则的声响。我的指尖止不住颤抖,这不是在为一个陌生人制造幻想,而是在触动我自己灵魂深处的沉病,它们就要发出苏醒的呻吟。然而我强迫自己声色冷漠:

女孩被这些数字神秘的属性吸引了,收回了脸上玩世不恭的微笑。

“好,”我把洗好的牌送至女孩眼前,“你自己摊牌。”

女孩郑重起来,迟迟疑疑地搬了一下牌。

我把搬好的牌收回来,上面抽一张,下面抽一张,是一对的便摆在桌面上,不是的便扔掉,抽了三把,凑足了四对儿,一字排开,是:

对人对三、对八、对四。

“四!”女孩叫起来,“四就是我的未来吗?人呢,八是什么来着?”

“尊者。”

“三呢?”

“现实。”

“J呢?啊,对了,J是男朋友,看来我的命不错,都是好牌。”

“别急,”肖琳提醒说:“这几对牌好坏没有用,关键看你下面自己抽的牌怎么样,你自己抽的牌是解释这几对牌的,这才要看你的手气呢。”

“是吗?”’

剩下的牌搓成了一个均匀的扇面,该女孩自己抽了。肖琳的说明使女孩兴趣倍增,她急不可待地抽出了第一张命运的指示。竟是一张须眉皤然的民摆在了那对J的下面。

是红桃儿

女孩笑起来:“太棒啦!”

肖琳奇怪地瞪起眼睛:“你懂这牌?”

“我喜欢红桃,红桃见难是好牌。”

我看定女孩轻松的表情,把食指按在那一对J上面,冷冷地说:“你正在谈恋爱,你的男朋友被你的容貌倾倒,你们热恋。”

肖琳歪头看那女孩:“对吗?”

女孩犹豫一下,俏皮地点点头:“就算对吧。”

我的手指向下移动,停在那张红桃K上:“你的男朋友是个””””、行内、,,

“衙内?”

肖琳向女孩摆了一下手,“就是高干子弟。刚才不是说了吗,K代表禄,衙内就是食禄阶级的公子。”

“你是说,这红桃K上的老头,是他爸爸?”

未容我回答,肖琳又抢先答话:“只要是你男朋友的尊亲属就行,应该说,这老头就代表他大舅。人家算的还是准的。”

女孩点点头,算是认同。她口服心服地在援成扇面的扑克牌中,抽了第二张。

“方块二。”

方块二依序放在了对三的下面。三代表现实,二代表通达。

女孩顾影自传地耸耸肩,“我这人,最不顺利了。”

肖琳嘻笑道:“你还不顺利?刚刚上了舞蹈学院大专班,现在又要出国了,男朋友也挺有才的,你还不顺利。”

“去法国留学的名单还没最后定呢,好多人都争着去呢。”

肖琳说:“木是定了你吗,你们老师都跟我说了。”

“没——有,”女孩一脸愤愤不平又万般无奈的样子,“还要审查啦,讨论啦什么的。咱们国家真事儿多,出个国也得审查祖宗三代。’

“你爸爸是军队老干部,查什么?”

“查去呗,反正我们家也没别的亲戚朋友。”

“得,”肖琳催我,“接着算。”

女孩抽了第三张牌,又是J,一张梅花J。她惊疑地看着我,笑笑:“啊,我真走运,又出来一位男朋友。”

那滞洒的,华光闪闪的梅花J放在了第三对牌下,那是一对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