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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此情谁纵

    一时间,只听得“呯、呯、呯”,“嘭、嘭、嘭······”响声不绝,船上众人正自高呼酣战,那曾见过如奇速的身法,也不知那人用了什么魔法,竟将众人手中的兵刃一一击飞,一遍惊呼声中,那人早已出了圈外,放下孩子。

    那两个衣着光鲜小孩眼中满是高兴,女孩惊喜万端,叫了声:“爹!”也不待那人回答,便一声欢呼:“妈妈,妈妈。”奔向一个中年美妇,幼小而憔悴的容颜里展现出无限的喜悦。

    那妇人身穿绿色衣裳,大红披风,一脸贵气,若不是她腰悬长剑,谁也不会在相信她会武功,此刻,她显得异常激动:“宁儿、宁儿,宁儿,真是想死妈妈了。”眼角溢泪,慈母之情表露无遗。

    这些天来,夫妻二人为了孩子,东奔西走,极耗心力;今日可算老天有眼,终于将两个孩子救回,她心中不甚之喜,喜极而涕,一时竞忘了眼前的刀光剑影。

    众人一直为此混战不休;邓俊书一颗心却都在龙竟秋身上,竞然谁也没留意到这三个人是何时到來?却又谁想,当世之中,竞有谁能将这五大高手在瞬间同时击败?且败得如此狼狈不堪?

    所喜众人致伤都不甚重,大家都不禁大生好奇之心,竟然都不约而同地争先回望,要一睹此人风采。

    但只见一个青衣男子,相貌伟岸,在大船东侧昂然而立,三绺长须,四十多岁的样子,双目精光四射,此刻正看着那两个小孩奔向中年美妇,满眼失而复得的惊喜,却全没将众人放在眼里。

    一时之间,出奇的静。

    那人回过头来,眼中柔和一扫而尽,让人顿觉目光如电,冷冷地向众人扫视,极俱威严,船上众人,竞无人敢他四目相对。

    只听得那人冷笑两声:“哈哈,江湖上一些不要脸的东西,用下三滥的手段,趁人不备,竞然对小孩子下手,可谓卑鄙之极,若不加以惩戒,只怕江湖从此便无宁日。”

    稍停,那人又道:“不过这些邪魔外道,偷鸡摸狗,还情有可原。”话到此处,却将目光扫向龙竞秋,道:“潇湘女侠虽身居苗疆,却一向以侠义道自居,不知为何却也来趟这塘浑水?”

    这一问问得龙竞秋满脸通红,只得硬着头皮道声:“惭愧,惭愧······”想起此番前来,确实另有目的,一时间她毫无心里准备,竟羞答答说不出话来。

    邓俊书左足前踏,正要说话,却见那人一挥手,目光已向自己扫来。

    但听得那人问道:“这位必是天龙门的‘奇门秀士’邓俊书了?”

    邓俊书忙躬身行礼:“晚辈邓俊书见过丁前辈,晚辈自知从未与前辈谋面,前辈何以便知道晚辈的名号?”

    那人道:“哼,天龙门的‘天云纵’,难道我还见得少了么?”

    邓俊书恍然大悟,心中暗道惭愧。

    原来当柳雄飞、彭震江和孙家父女被那人一一击倒之时,邓俊书当心龙竞秋的安危,便使出了“天云纵”的轻身功夫。

    邓俊书只得悻然说道:“晚辈恭喜丁岛主今日寻回一双儿女。”

    船上众人听了他们一对一答,均知道这青衣人就是凤潜岛主丁浩天了,其实,早在他一穿透重围,倾刻间连败众多高手,且在重重围困中带着三个小孩从容而出、而又令两个孩子毫发无伤,凭着这一份惊世武功,众人就已猜到了八、九份。

    那丁岛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却将目光转向龙竞秋说道:“这位龙女侠的武功的却了得,刚才我只用三层力道来对付他们,却用了七层力道来夺你手上的宝剑,竟然没有夺下来,敢请龙女侠,能不能······”

    那人说到此时,故意将语速放慢,停住;说话之间,眼光尤在龙竞秋手中的宝剑上扫来扫去,大有再夺一次看看之意。

    龙竞秋何等聪明,看着他目光闪闪,心中早知其意,便抢先说道:

    “丁前辈若要小女子手中的剑,小女子双手奉上便是,只不过江湖上从此这个“凤潜岛主”便名声大损,人人都会说你丁岛主算不得大英雄,只是一个欺凌弱小,欺凌晚辈,欺凌我一个小女子的······的······的英雄而已。”

    他故意在最后的英雄前面呑呑吐吐,丁浩天被她说的有些难堪,挥一挥手道:“好,我知道你是在拐着弯子骂我,骂我丁浩天算什么英雄?不过只是一个欺凌弱小,欺凌晚辈,欺凌你一个小女子的无耻之徒,对吧?”

    龙竟秋道:“晚辈小女子可没说您是‘无耻之徒’,这都是丁前辈自己这样说的。”

    丁浩天“哼”了一声,说道:“你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不过,难道还有谁不知道么?”

    邓俊书踏上一步,道:“丁岛主前辈高人,我兄妹二人这点微末道行,在尊驾的眼里不值一笑,岂敢再劳尊驾?”

    言毕,又拱手道:“我兄妹二人,原本打算此间事了,便携了令郎令爱,来凤潜岛拜见尊驾,却没想到会在此与尊驾相遇;虽然所想成空,但却有缘在这里得见丁岛主金面,且今日前辈又一家四口平安团聚,可喜可贺,我兄妹二人也算是不虚此行。”

    丁浩天见他如此客气,又彬彬有礼,便不再说;却将目光扫向洞庭群雄的八位寨主。

    彭震江见他目光向自己这一帮人射来,心中微微一惊,他曾听兄長彭镇湖言及,知这丁岛主为人虽算正派,但行事大异常人,只怕留在里会有不少事端,不如趁早离去的好;便拱手行礼,说道:

    “我等洞庭十八寨仰慕丁岛主已久,本当效些微劳,却想不到徒劳无功,惭愧得紧,今晚就此告辞,后会有期。”言毕一揖到地。

    转身向龙竟秋一揖,道:“龙女侠相救之恩,我等铭记在心,她日若有用得着之处,我洞庭十八寨一众兄弟,必然追随,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绝无半句怨言。”

    龙竞秋连忙还礼;“彭寨主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兄弟们不必放在心上。”

    沙、鲁等八位寨主,得知相救自己的“蓝衣书生”就是女扮男装的“潇湘女侠”,心中更是佩服与感激,八人一齐抱拳行礼,而后一声呼哨,转身跳下小船,不消片刻,便消失在湖水夜色之中。

    丁浩天冷冷地看着他们的小船去远,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见他默然片刻,才猛地回头,冷森的目光向人群中横扫,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丁夫人则看自己一双儿女获救,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实不愿意多生事端,此刻胸中尽是蜜意柔情,己装不下恩恩怨怨,恩人也好,仇人也罢,只要自己今后小心在意,量谁也不敢再到凤潜岛来惹事生非。

    她知道丈夫平时不爱受别人恩惠,所以这些天都是亲自劳碌奔波,四处打听,不愿假手于旁人;所幸今日苍天不负人愿,两个孩子终于被自己救岀,当此之际,何不早回凤潜岛上,弄儿为乐,再也不管江湖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她此刻见丁浩天一双虎目在人群中收行,知他一意要寻“雪山双煞”出一口怨气;于是便拉着一双儿女,走上前来说道:“好了,所喜的是我们自己救了孩子,······”

    她如此温情款款,正要安慰丈夫几句,好让他再别跟别人结仇,从此便回凤潜岛上;却哪知她刚刚开口,就被一个女子声音打断。

    只听那女子提高声音说道:“夫人这句话可就不对了。”

    丁浩天听了此言,不禁双眉一竖道:“有何不对?”

    这说话的女子正是孙媚,她知道今日在劫难逃,于是便硬着头皮说道:“丁岛主和夫人难道不知令公子和小姐是这位兄弟救的吗”? 说着用手一指那衣衫破烂的孩子。

    这一句话倒让丁岛主难以回答,心中想道:“若说是他救的,这未免有些太过;但若说不是他救的,也还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他想了一想,便随口问道:“便是他救得,那又怎样?”

    船上众人都为孙媚捏了一把冷汗,此事若换得常人,躲避犹恐不及,而这女子却没话找话,难道不知丁岛主此刻是正欲得之你这罪祸首而后快吗?真是不想活了。

    孙正飞更是连使眼色,叫女儿不可乱说,以免一不小心,大祸临头。

    孙媚却视而不见,接着说道:“久闻得丁岛主夫妇乃是当今世上两大英雄。名震江湖,如焦雷震空,海内外人人共知。”

    丁浩天表面冷沉,却被她说得有一点暗暗高兴,心中亦暗生警觉:“她一个大女孩子,这样给我夫妻大送高帽,不知有何目的”?

    “你究竟想说什么?直说无妨,不必拐弯抹角,大惠周章;我夫人虽有武功,却算不上当世高手。”他虽然仍沉着脸说话,但是船上众人任谁也听得岀,他的语气暖和了很多。

    孙媚鼓掌道:“丁岛主真是高人啊!说话也这样谦恭,这样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夫人怎么不是高手呢?我们都知她是,起码小女子我就慕仰得紧,小女子常常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像丁夫人这样······这样······的,我一定要像你们一样,有恩必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决不会食言而肥。”

    丁浩天乍听之下,恍然醒悟:原來这女子是在挤对自己,要我不能不报这小孩救女之恩,也亏她能想得岀,绕这样一个大湾子,可见别有用心。

    “哼,你把我丁诰天看成什么人了,我岂能忘恩负义,还说什么‘真人不露像’,讽刺我吗?若不是看着你是个年少女子,就冲你一番话,也必叫你吃点苦头。”

    丁浩天心中不忿,目光不由得向孙媚望去。

    但见她二十岁左右年纪,甚是清秀,眉目间透着北方女孩特有的气质;此刻见丁浩天目光如电,她不敢与他四目相对,慌忙将头低下避开。

    看见她如此怯弱,丁浩天忽又想道:“她毕竟是个柔弱女子,我丁浩天什么人也,岂能跟她一般见识。”想及此,便坦然说道:“没错,我丁浩天素来行事恩怨分明,有诺必守,有恩必报。”

    一言方毕,用手一指那衣衫褴褛的男孩,高声说道:“这孩子将來若有需求,我丁浩天必然为他做成一件难事。”随手拾起一把单刀一挥,单刀断为两节,说道:“他日若违此誓,有如此刀。”

    丁浩天此言斩钉截铁,言毕,目光向孙媚射去,“但不知这位女侠是谁?”他却不认识孙媚。

    “雪山双煞”此时均知对手功夫太强,武功之高,深不可测,又同处一艘大船,相距甚近,如要逃走,只怕你刚刚起步,便已被对手所制,生望极其渺茫。

    孙正飞此时已不做生还之想,但女儿正值青春年少,怎能让她随我而亡,葬身这里,为今之计,须得想法让女儿跳船逃走,然后自己舍命将对手缠住······

    孙正飞心系女儿的安危,此刻,脑子里正七上八下的思量脱身之计。

    孙媚却好像根本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根本就不与他合作;此刻的她也正在思量着如何逃生,暗想道:“以对手武功之高深莫测,若然动手,只怕我与父亲的声望渺茫,现下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分散他的注意力”。

    她心念及此,便上前答道:“小女子默默无闻,至于是谁,已无关紧要,丁前辈不知道也罢,只是这个孩子救了丁岛主的一双儿女,他的姓名,大家都应该知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