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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破局(1)

    她吞吞吐吐地瞟了贾蔷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勾得贾母情不自禁身子微探:“却是什么?说!”

    “是……”红桔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语速马上快了几分:“蔷爷回来时,衣裳半湿不干。奴婢问他可是失足跌到塘子里了,他说只是洗手打翻了水盆。但秋天腰束都扎得紧,纵是水泼一下也浇不透中衣,可蔷爷却整身都湿透了。所以奴婢未免觉得有些奇怪,便记在了心里。”

    红桔说罢,屋内顿时静得落针可闻,显得碧纱橱后吐气的声分外明显——只是除了贾蔷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听见。

    短暂的静默之后,缓过神来的贾母勃然大怒:“听见没?这就是铁证,不必再问了!我说珠儿好端端的怎会摔进了池子,分明是这小畜牲作弄人!他害死了珠儿,纵不要他偿命,也要好好惩治一番!把珍儿给我叫来!让他看看,他养出这祸害人的侄子,不但克死了自己爹妈,还搅到亲戚家来了!”

    听到贾母竟然还有脸提自己父母,贾蔷顿时通红了眼角,差点直接扑上去扼住她的喉咙。

    苦苦按捺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一名刚过三旬,白面俊俏的男子匆匆走了进来:“请老祖宗安、二老爷安。珠兄弟的事我都听说了,还请两位不要过份悲戚,免得伤了身子,让珠兄弟在天之灵不得安宁。”

    “珍儿!”见贾珍已然换了一身素色衣袍,平时挂在腰畔的那些个玉佩香囊也统统解了下来,贾母心道这个侄孙还是这么会做人,脸色不禁和缓了几分,但仍是余怒难消:“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珠儿出事,和蔷儿脱不了干系!”

    “什么?!”贾珍一听,顿时脸色大变。

    因贾敬于炼丹求道之事上花了宁府近三分之一的家产,贾珍初袭爵位时尚是年少,手头有钱又无人拘束,胡天胡地几年下来,把剩下的又糟蹋了一半。虽然近些年知道生计艰难,比之过去改了好些,但所谓由奢入俭难,上去了的开销难得下来。便存心讨好贾母,从她这里哄点东西补贴腰包。

    当下一听贾蔷竟害死了荣府最受器重的贾珠,贾珍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恨不得亲手将贾蔷活活掐死:“你个孽畜!还不跪下赔罪!你珠大爷是何等金贵人物,你抬着贡着还来不及,居然敢加害于他!——就算当着长辈的面儿我也不顾了,今儿我非打死你、为他出气报仇不可!”

    贾珍一行说,一行抡圆了胳膊照贾蔷当头抽下。贾蔷哪儿能让他如愿,身子一矮,往前一扑半蹲半跪地抱住了贾珍的双腿,大声喊冤:“叔叔,侄儿冤枉哪!侄儿那日一直在书塾,并未去过什么荷花池!”

    被他近身缠住,贾珍一时施展不开,急得不干不净地乱骂:“小王八羔子!有娘生无娘养的下作胚子!难道老太太还能冤枉了你不成?她说与你有关,必是与你有关!你还敢犟嘴抵赖么?!”

    听着他毫无半分亲情、作践侮辱至极的污言秽语,贾蔷眼中生出几分冷意,声音却依旧无措:“老太太自不会冤枉好人,是刚才丫鬟指认错了人。”

    “什么意思?”贾珍刚才那一番造作只是为了表明态度,内心深处,他其实不希望贾蔷真是害死贾珠的凶手。这倒不是因为他疼爱贾蔷,而是深知此事坐实,会像根刺一样始终横在荣宁二府之间,贾母和贾政定会记恨东府一辈子。就算他再怎么小心讨好弥补,以后想从荣府占便宜也是痴心妄想。

    当下一听有门,他连忙说道:“果真是误会?你快说出来!到底是谁害了珠兄弟?我头一个饶不了他!”

    贾蔷等的就是这句话:“我原本答应过人不说的,但如今也顾不得了——红桔那天说我湿透着回去,原是不假,但却不知我是与人换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