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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作诗

    “这个对子虽只有十个字,但确实是好对子!”师傅皱着眉严肃地对我说。

    那当然,我在心里悄悄得意,这好歹也应该是近现代某个名家所作才能被挂在宫门口。

    “接下来再作一个如何?就地取材的。”师傅接着说。

    “啊!?”我彻底泄了气,就地取材,我能作出什么?

    “你看这成都城,这王府,能有什么让你有感而发?”师傅微微笑着走到我跟前继续鼓励我。

    “什么也不能让我有感而发。”我无力地小声回答,再转头向世子求救,只见他张了张嘴,我瞪大眼睛示意他没有听见,他又再次缓慢地做了个唇形:诸葛!是了,他是在说诸葛!诸葛亮!这成都城不就有着诸葛亮的武侯祠么?武侯祠,对了!武侯祠那副对联我也背过,我记得是清朝某个上任的地方官所作,又与他们无缘,我拍拍腿开心地笑了。

    “怎么?有了?说来听听。”师傅看到我的情绪变化,也很开心地问我道。

    “能攻心则反侧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战。不审势则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我念完再回味,是了,这次确实是仄起平收了。

    “你好大的野心!好大的胆子!”礼全“腾”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你一直把你的才情和野心都藏起来了吧!治蜀?这便是你的目的?恐怕有些难了,我立刻通知守卫抓了你!”

    我被礼全一吼吓了一跳,我本就只会些数理化,这些诗呀词呀对子呀,不过是老师让我背些本土的,以应付考试而已。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对子跟政治有关,我原本还想要得到表扬来着,直到礼全如此反应后我才意识到这根本就是禁忌话题。

    我抬起头来看师傅,却发现他一脸严肃,紧皱着眉头站在讲桌旁,尴尬地左右不是,他根本不敢开口,世子爷在场呢。我突然委屈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过是要学着作对子,我照着背了些,此刻却要陷自己和师傅于如此危险尴尬的境地。

    “好了,她不过是瞎蒙了个对子,再说也是我提示了她的。”世子爷救命般的声音响起来,我回头看他,只见他站起来,微微冲我一笑,接着说:“师傅,我们作诗吧!青儿太小,也不懂,总是瞎蒙,就我和礼全作吧!”

    “是的,世子。”师傅松口气,“那还是请世子先作一首七绝如何?”

    “嗯。”世子爷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云淡风轻地说道,“还是就地取材吧!”说罢走出位置,来回走了两圈,“武侯祠畔路迢迢,迂道还从万里桥。转向青羊宫里去,明天花市是花朝。”

    “很好。”师傅捋这花白的长胡子点头道,“明日总是明媚的。”随即转头看向礼全,做了个手势示意礼全开始。

    “府城隍庙卖灯市,科甲巷中灯若干。万烛照人笙管沸,当头明月有谁看?”礼全看不出有丝毫考虑的时间,脱口便出。

    谁知礼全诗一出师傅和世子都有些愣住了,谁都不再出声。我开始并未察觉,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刚刚蒙受的委屈里,头深深埋在弯起来的双臂内,无声地流着眼泪。我想我真正难过的或许并非这些无厘头的冤枉,这些本来清者自清的东西,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连我自己都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世子的及时救场还有那微微一笑却突然击中了我,让我像失去防线的军队,在那一瞬间溃不成军。那些藏在坚强背后的脆弱被全部调动出来,只好趴在桌上无声地哭泣。

    等我真正发现周遭已经没有人声时,立马警觉起来,我以为是我这愚蠢的哭泣已经被发觉,只好草草擦干泪水,伸出半个脑袋偷偷瞄,却只见世子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毫无目的地翻着桌上的书页,而礼全和师傅都僵在原地,警惕地看着世子。

    我掏出手绢,对着墙壁仔细擦干脸庞,开始回忆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礼全的诗一出所有人便不再说话,一定是诗出了问题,隐约记得后两句应该是:万烛照人笙管沸,当头明月有谁看?我在心里默默念了两遍,似乎明白起来,难道他是因为自恃有才却只是个小小伴读心有不甘?但他在世子面前自比当头明月自然是对世子大不敬。礼全自己造了次自然不敢再出声。而师傅,虽说我们每次课前都需行礼,但跟着世子上了这么久的课明显感觉到每一个教世子的师傅不论年龄与尊卑均是小心观察世子情绪的,好在世子并不是得理不饶人之流,反而次次都能不着痕迹地带过,小心避免了各方尴尬。只是今天这一次冷场如此之久还实属首次,我有些不太明白世子是因礼全的冒失而生气呢还是因为确实礼全在各种古籍与作文的造诣上确实都高出一筹又被间接指出而觉得失了面子。

    “世子爷,请恕礼全冒失。”正在我不明所以时,礼全开口了,只见他低着头,走到世子跟前恭敬地跪下后小心翼翼地说。

    “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世子有些吃惊,伸手扶起礼全,摇摇头说:“我只是想安静一会儿。你们都先回去吧!”

    师傅、礼全还有我都愣住了,呆立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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