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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炼乳小方

    她坐在他腿上,计戍寻感受到她身上的颤抖后,不再逗她,扶在她腰背上的手一推,把人弄起来。

    他一推,应樱直接站了起来。

    她连续往后退了两步,“你,你吃吧。”说完,她回身快步到沙发坐着,自己喝茶吃别的东西。

    锡兰红茶的香味在她鼻子处飘着,入口有些苦,然后有点甜。

    “晚上想吃什么?”计戍寻在那边问她。

    应樱看他,咽下这口茶,“我请你吧。”

    计戍寻抬眼,“嗯?”

    “因为我的事害得你一直忙。”应樱很是诚恳:“我请你吃饭吧。”

    计戍寻手指敲着键盘,过了几秒,“不用。”

    “你没毕业没挣钱,拿什么请我?”

    “我挣钱啦。”应樱提醒他:“我给你做甜品这么长时间,方子哥都有结钱给我。”

    计戍寻抬眼过来,应樱对着他很确定地点点头。

    而后,他笑了,“行,听你的。”

    晚饭的地点是计戍寻挑的,他挑了个一个在酒吧街深处的西餐馆,但是内外装潢都像是靡丽酒吧。

    歌手在小台子上抱着吉他唱着民谣,店里灯光昏暗,每个桌子上有一盏小烛灯,客人把小店坐满,饭食间低头交耳,气氛正好。

    应樱看到前面台子上有一架钢琴,黑色的,盖着琴布。

    服务员把她点的意大利面端上来,计戍寻见她视线一直在别处,“看什么呢?”

    “看那个钢琴。”应樱举起叉子,卷了一口意面,“想起来之前听你弹过钢琴…嗯,应该是你吧?”

    “在椿院二楼,角落那个房间。又一次我在楼下,听见那个房间传出过琴声。”

    “弹的《月光》。”

    “《月光》么。”

    两人异口同声。

    应樱点点头,“是你?”

    “嗯。”计戍寻端起玻璃杯,他向应樱坦白心情:“当时刚回来,心情不太好。”

    “《月光》是我母亲最喜欢的曲子,她教我的,我也就会弹这一首。”

    “嗯,看得出来你心情不好。”应樱已经没有当时那么怕他了,她吸溜着意面,“我第一次见人把这曲子弹得那么凶。”

    “哼。”他嗤笑一声。

    “这曲子,我也可以弹得很温柔。”

    应樱眨眨眼。

    温柔?他吗?

    计戍寻放下玻璃杯,跟她说:“想听听吗?”

    他要弹钢琴给她听吗?

    她心中泛起雀跃,“想。”

    计戍寻站起身,说了一句“等着”,走向前面台子。

    正好这时候民谣歌手下班,台子上空着,缺了些音乐渲染气氛。

    应樱的视线一直跟着他,她看见计戍寻走到餐厅经理身边,说了什么,同时给他指了指她。

    经理听完,笑着点头,示意计戍寻自便。

    计戍寻站在远处与她相望,他对着台子的方向偏了偏头,似乎在说:看好了。

    计戍寻走上台,把琴布掀起来,这时候台下很多用餐的客人都纷纷看了过去,谈话的嘈杂声都齐刷刷地小了。

    他一坐到琴凳上,整个人褪去在部队锻造出来的那股野性和痞气,俨然就是个清隽风发的上流圈绅士一般,矜贵,高不可攀。

    计戍寻双手手指轻轻搭在琴键上,等待一个全场安静的最好时机,指腹用力,旋律悠然诞生。

    《月光》的情感是层层叠进的,就如它的曲谱,一开始简单恬静,随着重音一点点加入,它的情感也逐渐浓郁,复杂。

    不仅仅是温柔,更透着一股哀伤。

    一股少近一步克制不能,可再多近一步便是错的哀伤。

    应樱没有想到,再次听他弹起这首曲子,竟能听到完全不一样的诠释。

    从起初的无力和困愤,到如今的平静,温柔和哀伤。

    计戍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应樱想,或许就如这两遍《月光》一样,复杂难懂,却又吸引着她无法不靠近。

    无论是哪样的计戍寻,她都想去靠近。

    无论他如何佯装成随时会发疯伤人的困兽,她都不会再怕,因为她能看见。

    他那被千百层荆棘包裹着的温柔。

    回去的路上,应樱坐在副驾驶听着广播里两个主持人的打趣,心情愉悦。

    当应樱正想着明天要给他做些什么吃的时候,计戍寻的电话铃声通过蓝牙连接,在车里的立体音响环绕起来,来点人在车载屏幕上显示出来。

    她下意识去看,看见来电人叫“郑洁”。

    而计戍寻看到这个来电人姓名后,直接切断了蓝牙连接,用手机接通,“怎么了?”

    应樱将他这个动作纳入眼底,她默默转头看向窗外,心里别扭起来。

    电话那边有些嘈杂,声音很大,都从他手机听筒漏出来了。

    但是应樱无法听清对方说的什么。

    “好,我马上到。”计戍寻说完,挂了电话。

    随后他直接在下个路口调转了方向。

    应樱看着车子离回家的方向越来越远,心中泛起不安,可是却没敢问什么。

    计戍寻的车开得很快,只冲向一个老住宅区,最后开进一个老旧小区,在单元楼前面停下。

    车子被熄灭,所有灯光暗下去,应樱看向他,就见他坐在昏暗中也看了过来。

    “在车上等我会儿,我马上回来。”计戍寻说。

    应樱听着他认真又低沉的嗓音,察觉到这事对他的重要,她点点头。

    见她点头后,计戍寻迅速打开门下车,小跑着进入最近的一个单元门。

    应樱坐在车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她从没见过他为了什么这么匆忙过。

    ……

    “妈!妈您别这样我求您了!”郑洁泪流满面,她跪在妇人面前,用手去拦她。

    妇人喝醉了,满地都是酒瓶子,一个劲地往自己脸上掌掴,头发凌乱:“我活着干嘛!”

    “大志啊…呜呜呜…”妇人哭得撕心裂肺,“你把我撇下我咋办啊……”

    郑洁的家就在一楼,房门开着,计戍寻跑进来直接进了屋。

    当妇人看见计戍寻的那一刻,她爬起来去厨房,举起菜刀就要往他身上砍,“你怎么还敢来!!!”

    “妈!”郑洁吓得跑过去抱住母亲的腰,不让她接近计戍寻,“妈!计大哥不欠咱们的!”

    “不是他你爸怎么会死!”妇人几乎疯了,常年的抑郁让她的心理和观念都已经发生了扭曲,事实对她已然不重要,她需要的是一个长久的情绪发泄对象。

    计戍寻也十分清楚。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妇人举着菜刀指着他,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冒着血丝,一个劲的质问:“为什么!全都死了!只有你活着回来了!”

    “都是因为你!”她说完,又混混沌沌地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计戍寻就这么静静地听着骂,没有任何怨言,垂着眼睫,下颌线绷直,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痛苦。

    “你把大志的命还来啊呜呜呜……”妇人一个脱力,菜刀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