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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宸王府。

    傅时厉下马之时,落九天几人已经赶上来了,他们看着自家将军精瘦的腰,挺拔的背影,以及好看的后脑勺,莫名油然而生一种怜悯与同情。

    将军,他好生凄凉。

    几人谁都没有提及苏念安,以免让将军不悦。

    先撩拨的人,却转头又去找新的相好,让被撩者情何以堪?

    撩完就跑,不道德啊。

    小娘子们的爱慕,就如同潮水,来时凶猛,去也匆匆。

    这个故事告诉他们,真男子,绝不能被美/色/迷惑!

    傅时厉在宸王府大门外驻足,他总觉得如芒在背,忽然转过身来时,就见自己的几个心腹随从皆直直看着他,还故作无意的憨笑两声。

    他们几个越是只字不提,就越是在刻意掩饰。

    “将军,怎么了?”

    “是啊,将军,没甚不妥吧?”

    “时隔半月才回王府,将军今日可得好生歇息。”

    “属下在城门口谁也没瞧见。”

    “……”

    傅时厉那双深邃的眸,仿佛眯了眯,但并不明显,看不出什么情绪,这便再度转身迈入王府大门,对落九天几人视而不见。

    魏子初出于礼数,登门太师府之后,去拜见了苏老太太。

    他的突然到来,让苏老太太垂死梦中惊坐起来。

    青州魏家,怎好端端的来人了?

    苏、魏两家的罅隙说来话长,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

    苏老太太这些年一直怕魏家找上门,上一次魏家登门时,她与魏家家主闹了一场,本以为魏家不会再寻麻烦。

    魏家公子来到京都,究竟是为了什么?

    魏子初拜访过后,就离开了养心居,并未多言。

    苏老太太这下是真的要病了。

    乃焦灼之症。

    立刻就命了女道士过来做法事。

    同一时间,芙蓉苑。

    魏子初对芙蓉苑颇有印象,姑母在世时,他跟随祖母、父亲来过几趟,如今更是还记得姑母的音容笑貌。

    他看着苏念安,只觉得无比亲切。

    上下打量了好几遭,又察觉到她如今落落大方,眼睛似会发光,再不是多年前那个卑微的小丫头了,他甚是欢喜,手中折扇在苏念安头心敲了两下,“绵绵长高了,也抽条了,如今已是个美人胚子了。”

    苏念安也不谦虚,“那是自然,谁让我随了母亲了。”

    “哈哈哈,你呀你,半分不知内敛,不过,绵绵说得都是实话。”魏子初掩饰不住的欢喜,“你外祖母若是瞧见你现在这副光景,定能多吃几碗饭。”

    苏念安笑着提议,“那表哥速速给外祖母寄一封书信,告诉外祖母,绵绵如今一切安好。”

    魏子初语气宠溺,“好,都听绵绵。”

    一言至此,魏子初环视了蔷薇苑,眼神暗示苏念安。

    此刻,蔷薇苑中,并无旁人,苏念安道:“表哥放心,有话可以直说,我身边已无可疑之人。”

    她虽是长房嫡女,但母早逝,父亲不管,兄长常年在外求医治病,苏老太太与卫氏早已不把她视作威胁。

    只不过,她的存在依旧碍事了。

    故此,早在几年前,她身边的仆从都调走了。

    堂堂长房嫡女,身边只有一个贴身婢子,与一个粗实的婆子。

    可谓是寒酸至极。

    魏子初这才从袖中取出一份褪色的大红色册子,“绵绵你看,这是姑母当初出阁时的嫁妆单子,嫁妆单子一式两份,这一份是留在了魏家,你按着这份嫁妆单子上所列的内容,可以将姑母的一切东西都要回来。”

    言罢,魏子初勾唇一笑,对苏念安眨眨眼,“她们若是狠绝,你也可以更绝,想做什么就去做,表哥护你。”

    苏念安忽然湿了眼眶。

    她上辈子当真愚蠢,竟没有信任外祖母家中的人,反而被苏老太太给蒙蔽了心智。

    是啊。

    她要去争。

    服软是没有好下场的。

    苏念安红着眼眶笑了笑,“太好了,表哥你来得正是时候,可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魏子初叹了口气,“绵绵,你要是提前写信给青州就好了。你外祖母与你舅舅都寄挂着你呢。对了,苏樱眼下如何?”

    苏樱是苏念安的兄长。

    有一桩事,苏念安心里没底,但疑心已经种下,便没法根除,她没有隐瞒,如实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所想:

    “表哥,我怀疑母亲的死,以及兄长的病皆有可疑之处,可我眼下手头势力有限,只能一步步来。这半个月,我搜罗了一些线索,可暂时无法连在一块,而且,老太太已经开始忌惮我了。”

    她索性,不再唤祖母。

    魏子初沉吟一声,“我此次前来京都,主要是为了帮衬你,另外,家中着人引荐我去太学,或许能有机会接近一些权贵,届时能帮上你就好了。”

    表哥能来京都,且还带来了母亲的嫁妆单子,苏念安已经是欢喜之至。

    苏念安,“等家宴之日,祖父在场时,我再着重提及嫁妆一事。但凡是我母亲的东西,一针一线,旁人也别想拿走!”

    小娘子一脸凶悍。

    魏子初笑着点头,“对,就这么办。”

    表兄妹二人正说着,守在月门处的拂柳唤了一声,“大郎君来了。”

    表兄妹二人齐齐望了过去,就见苏长安不知几时站在了月门处。

    苏长安已至中年,身型消瘦,相貌儒雅,继亡妻之后,他再未娶,亦无小妾通房。撇开他对一双儿女不闻不问之外,倒是个戏文里经常会唱到的痴情人。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他这些年就像是失了魂儿一般,从年轻时候起谋了个闲职,至今无升迁,亦无任何建树。

    他虽是苏家大郎君,但存在感委实不明显。

    苏家阖府已经适应了他这副吊儿郎当、眉目阴沉之态。

    这是时隔十六年,苏长安第一次踏足芙蓉苑。

    芙蓉苑是爱妻生前所居,她也死在了这座别苑,想起当年大婚之前,这座院子的修葺图纸,还是他亲手所画。

    苏长安的出现,让苏念安与魏子初脸上的笑意消失。

    尤其是魏子初。

    少年郎沉稳老成,有着成年男子的狠毅,他对苏长安的恨意毫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