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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过往

    韦健豪是我现在的男朋友,外人看来他话不多,跟他还不太熟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有点孤僻和高傲。在他脸上几乎很少看到笑容,也很少看他跟女生打交道,即使已经是班里常年老二的学习成绩,这对于重点高中来说进全国前二十的学校是很保险的,但在年级里仍然是查无此人,就是一副不谙世事还略带沉闷的隐士形象。

    和一个跟自己的理想型完全背道而驰的人在一起,是一个很任性的决定。

    高三的上段,我和我的前男友正式分手。为什么说是正式呢,因为纠缠的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了。无可否认,郑文博就是我的理想型,也是很多女生的理想型,高大帅气、开朗健谈、八面玲珑,整个人就像是经过很严谨的包装下的产物,完美得不真实。作为早熟和早恋人群中的佼佼者,我们在一起了两年多。因为我俩本身都有不错的人缘,分寸也拿捏得好,不会在学校里公然作出过于甜腻的行为,一直是大家公认的模范情侣。分手的原因是很老土的异国恋,那天他消失了一个晚上,导火线引爆,感情自然就暴露在空气中任凭检视,面对满目的苍夷,我们没有办法再逃避。

    分开但又保持联系,复合又没有办法克服现实的困难和曾经的裂痕,一直拖拖拉拉了半年。下决心的那天是他的春节回国假期,我把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包括我一直穿的他的校服外套、他送的礼物、一起听过的专辑,小至一个勺子和一张纸条,统统打包放在了他家楼下。很丢脸地哭了一路回家,从来不追偶像剧的我用一个晚上把《何以笙箫默》的剧版看完了。

    他成功地公关了这一场分手,社交媒体上都是很体面的字句,他甚至人在国外,还一直偷偷联系我身边的朋友,询问我的情况。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整一个高三,在学习成绩和感情清理的双重压力下,我选择了封闭自我,掩饰疮疤,好胜的我将这段感情看成了人生的一个失败。并不是说我一定要我们走到结婚或是怎样,我只是没有办法接受一个于我而言模糊不清的结局,以及一直理性清醒的自己陷入了这样一种无法自我控制的局面,我甚至在四年后才有勇气去面对当时的细节。

    就是在这个时间点,韦健豪靠近了我的世界。杨千嬅在电影《春娇与志明》里面对余文乐说过:“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想找一个跟你完全不一样的人。”我和她一样,甚至连自己是否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喜欢另一个人也还搞不清楚。

    一开始,我们都只是保持“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那会很多同学为了多休息,都会搬到学校附近的教职工公寓去住,健豪就是其中之一。有时候,他想让我省掉去饭堂排队买晚饭的时间,会叫我到他那,做一些简单的菜给我吃,咖喱鱼蛋、蛋饼、香煎培根,然后一起回课室上晚自习,学霸总是能在相同的时间内高效地完成更多的事。其实健豪私底下并非是话少的人,他一直致力于用各种道理和分析来治愈我上一段感情的带来的伤痛,我明白他的用心,也感激他对我的付出,但这种直面的方式对于当时我来说,还是过于赤裸和具有攻击性,常常把我压得透不过气来,因此我都选择避而不谈。就像是我独自一人在黑暗的洞穴里,一步一步地努力爬着,突然来了一个人要牵着我跑,但他似乎也不清楚,出口到底在哪里。除了这件事,生活中的一切都渐渐按部就班地恢复运作,纯粹的拼搏、不需要思考过多的未来总是特别美好。

    到了五月,教室里的氛围都随着闷热的空气而胶着起来,自习课变得越来越多,同学们的神情也越来越紧张,老师再三叮嘱,这段时间不能做剧烈运动,一切要以保护好身体为中心,偏偏他就在某个周天放假的时候,打球崴到了脚。背上看护职责的我只能每天扶他上下楼。朋友经常取笑我们说,一个一米八的个儿靠着一个一米六的走,就像是一只小兔子背着一头牛……除了无奈,更多的是生气和担心,我很清楚健豪付出的努力绝对不会比我们这种普通学生少,他还肩负了更多来自父母老师的期望。虽然将他的受伤称之为契机不太合适,但这之后我们接触的机会的确增多了,我们对对方的了解也更加深入。有一天他很认真地跟我说:“我算了一下,其实我可以陪你去北京,那两所最好的学校,我再多努力十分应该可以的。”那一刻在他的眼里,我看到了一种以前没有想到过的生活,没有四周艳羡的眼光但两人相敬如宾,没有过多的浪漫和惊喜但岁月静好,没有大起也没有大落,我有点向往,但我又是否甘心呢?

    终于到了高考出分的时候。比预期低了十几分并没有令我太惊讶,或者说我还能尽力地保持平静,但看到他的分数的那一刻我哭了,是激动还是愧疚,我说不清楚。全市第五的成绩给他带来了很多的选择,并且第一次千年老二翻身做主人,漂亮地打败了我们班的第一名。到了填报志愿的那几天,他的手机响个不停,来自全国各地的高校发来招生信息,我陪着他一个个地了解、询问情况,最后参加面试,成功与上海的一所高校签下协议,与H校相差了一千公里。

    但问题并不是不提就会自动消失的。随着分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清醒。我对他的可能仅仅只是好奇,想尝试跟一个和前任大相径庭的人交往,想尝试另一种相处模式,这种替身式的恋爱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还没。”我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两个字,一下子把刚刚聚会的轻松氛围驱散开了。

    “那你路上小心,到家了记得跟我说,别像上次一样。”诚然,他也能感受到我的疏离,我的表现越明显,他内心的芥蒂就越严重,对我的“治愈力度”也越大,他不相信时间,只相信自己,恶性循环之下,我对他的恐惧感就愈发强烈。

    错误的开始导致了一段错误的感情,健康的爱情应该是平等和轻松的,为对方带来的应该是舒适感而不是恐惧感,但我不知道该如何结束它,或者说我根本不愿意承担自己的错误,侥幸地希望由对方提出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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