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魅交谈之后，聂晓婉觉得似乎有一只手在操纵着她和她身边的人和事。常青山之役，魅很有可能因为嫉妒背叛自己，但是平阳关之战呢真是是叫人匪夷所思，魅明明是……明明是为了自己一直委身于西夏王身下，怎么可能突然跑到千里之外的平阳关设下阵法对付澜渊？

    明亮的月挂在眼前，石阶上被月华铺上一层白露，明明是夏季了，心里却是凉凉的。好多事情都超出了预想的轨道，是变得柔弱了么？聂晓婉不解。对着将近圆满的月亮，心中一阵惆怅。已经快一个月了没再见到澜渊了，虽然知道他很好，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见不到时，心中便就那样的惦念着。

    自从她睁开眼，看到院子里盛放的玉兰花时，所有的记忆纷沓而来，如不是提前收回流落异界的一魂三魄，或许她的头就已经被这几世的记忆给撑破了。这便就是月华，每一次转世之前都会封印自己的记忆，每一次都想重新开始。只是，宿命就是宿命，每一世都是那么快的遇到解开封印的引子，她所想忘却的事，总是会记起，然后继续小心翼翼的怕重蹈覆辙，反而更加投鼠忌器，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她甚至有些记不清自己是怎样一次一次的逼死自己心爱的人了，但是每一世他脸上绝望的神情，都像是印刻在她心上一样，每时每刻都像是在用刀子割着自己那样，钝钝的痛着。

    “小姐，这么晚了还不歇息么？”李掌柜轻叩了下屋门，声音放得极低。

    “没，进来吧。”聂晓婉收起表情，转回身子看向刚刚进门的李掌柜。李掌柜将提着的灯笼放在桌子上，桌上的烛光映得他的脸庞柔和许多，不再是整日里抱着算盘精打细算的商人模样。

    “小姐，听说澜将军准备娶妻了，”李掌柜表情有些局促，更多的是悲伤，“是澜老将军安排的。”

    聂晓婉只是低低笑了一声，不做任何表示。李掌柜不解的看向她，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小姐也是对他有情，怎么会……

    “李叔，澜渊年纪不小了，如果不是从军五年，早就娶妻生子了。”聂晓婉虽是笑着，心里却有着淡淡的失落，虽说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他，只是感觉上很像，如若真的是的话，她要不要祝贺一下。

    “小姐……”李掌柜担忧的叫道，声音微微提高，不难看出是真的为她心疼着。只是她不得不犹豫，如果还要像以往一样……她实在是再也难承受那种结果了。

    “李叔，别担心，或许他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呢。”聂晓婉眼中雾气又深厚了一些，整个人似乎都要被淹没一样。

    “哎……”李掌柜叹息着，虽说他不是看着她长大的，仅仅这两个月的接触，他心里知道这位小主子的善良和难过。当他提着灯笼站在窗外时，见着她的神情，心里一阵抽痛，明明只是十五岁的女孩子，却像是经历了上千年的哀伤，只留残魂在这世间，默默地守候着她要守候的一切。

    过了好久，两人皆默默无语，聂晓婉轻笑一声道：“李叔可会下棋？”

    “略懂一些。”李掌柜微微一愣，说道。

    “那咱们就杀几盘可好？”聂晓婉此时正像是撒娇的小女孩，轻轻的摇着李掌柜的衣袖，“咱们换种下法，就是看谁先把自己的棋子排成五个字，横纵斜三个方向皆可，如何？”李掌柜稍稍思考片刻，点头应允。两人你来我往各有输赢，直到天破晓才各自歇息去了。

    只这一夜，那温暖的烛光将月华的冰冷驱散开来，不论结果如何，总是会有些温暖存留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