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连，去摘点灵芝回来。”药公随口唤来在门外探头探脑的黄连，对他嘱咐道：“要百年灵芝，动作快些。”

    黄连看起来却有些不甘心，他背后依旧背着小药篓，此时手在药篓袋子上下摩挲，整个人杵在原地犹豫许久后，这才有些紧张地问：“师傅，我什么时候可以不做这些跑腿的活计啊？”

    药公闻言皱眉，收起了面对顾绾绾时的慈眉善目，而是怒目圆睁，看起来不怒自威，还有些吓人。

    他的视线好似利剑，寸寸从黄连身上剜过，不过片刻又摇头皱眉，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便赶人：“叫你去你就去，唧唧歪歪什么？”

    刹那间，顾绾绾感觉到对面的小药童散发出的失落和委屈气场，她却来不及细看，那瘦弱的小药童，就垂头丧气地离开，只留下失落的影子，和令人惆怅的脚步声。

    “爷爷，黄连不要紧吧？”顾绾绾歪着头，头发微微掠过脸颊，叫她脸上痒痒的，可与身体上的痛处比起来，又是如此微不足道。

    药公本来心有不满，可听见是顾绾绾发问，片刻间又和颜悦色道：“不要紧，这小子有些浮躁，都还没学会爬，就想要飞了。爷爷这么做，也是想打磨他的心性，让他在这条路上走远一些。”

    毕竟鬼医的传人，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下一句话，药公并没有说出口。毕竟他也不希望，让才认的贴心小孙女怕自己。

    就让她以为自己是个贪财胆小，医术还不怎么样的普通老头吧。

    药公乐呵呵地想着，却就在这时候，又听见自己乖孙女的声音。那声音依旧软糯，说出的话却叫药公神思。

    “可是爷爷，我感觉黄连很伤心啊。”那小女娃眨巴着眼，看向屋外的时候，还隐隐带着担忧的神色。思考片刻后，她扯住药公的袖子，笑得虚弱但乖巧：“黄连应该很喜欢爷爷，爷爷对黄连也要温柔点嘛。”

    却是叫药公一愣

    ——那胆小如鼠的孩子，见过自己如此可怖的模样，还会愿意亲近自己吗？

    药公沉默下去，心里不觉得顾绾绾说得对，只觉得她是小孩儿，不懂大人间的弯弯绕绕。可在看见顾绾绾那稚嫩脸蛋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点头，随后还不忘嘴硬，“那就看这小子拿什么孝敬我了。”

    “行了，你也别担心那臭小子，爷爷先为你煲药去。”药公体力已经恢复大半，便挣扎着坐起身来，还不忘用手卡着顾绾绾的胳肢窝，将她端端放在床上，随后才捡起散落一地的药材，开始忙活。

    顾绾绾本也想帮忙，只是现在手脚虚软，连半分力气也无。死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自己老实呆着就好，莫要下去帮倒忙。

    室内逐渐温馨，药公此时和寻常老人般，为自己的乖孙女熬药治病。而他那小小的孙女正躺在床上，虽然病痛折磨着她，她却不再像之前般叫出声来，而是苍白着一张脸，连呼吸都很浅。

    空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与这淡淡药草香缠绵，他们都全神贯注，都未曾注意到，天边的乌云沉沉，天光黯淡，风吹过门扉，吹进来几朵梨花花瓣。那花瓣飘啊飘，落在床上女童漆黑的发间，不过眨眼的功夫，又化作磅礴的灵力，涌入女孩体内。

    顾绾绾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她睁开眼来，发现骨头不再发痛，想来是又捱过一次。

    只是瞧着屋外狂风裹挟乌云的场景，叫顾绾绾惊疑发问：“爷爷，我昏了多久，怎么天都黑了？”

    这一嗓子叫熬药的药公回神，他看着还未沸腾的草药，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一炷香……身为现代人的顾绾绾，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几分钟。只能根据猜测，知道没晕多久。

    只是屋外风声大作，不过眨眼的功夫，豆大的雨点就从天际坠落，带着令人恐惧的势头，噼里啪啦地打在无上剑渊的地面，溅起道道泥点子，叫本来宽阔的道路变得满是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