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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疑问

    下午最后一节课开班会,主题是祭奠春初同学。

    我从未在这种场合下参加过祭奠仪式,身边的人只有母亲离开过我,我说的是永久的离开,我就参加过一次葬礼,我记得很清楚,那种场合里到处弥散着死亡和悲伤的空气,就和现在一样,让我觉得生命不堪一击,容易灭亡。

    大家把准备好的花圈和蜡烛摆放出来,讲台中间放了一张春初的照片,这是我看春初的脸最清晰的一次,以往她的齐耳短发总是遮住了这张清秀面孔,明亮的圆眼睛,鼻子和嘴巴都很小巧,五天前她还活生生的和我说过话,现在就只有照片成为能在这个世界看到她的唯一途径。

    我们围成一圈唱完祷告词,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已经传到我的耳朵里,水静在我旁边哭的很厉害,与此同时,我的左前方,有双非常忧伤的眼睛正看着春初的照片,那是木原,自始至终木原给我的感觉都像隔着云泥鸿沟处在另一端的人,在这个班级中,他彰显着不同于其他人的色彩,而且,他看春初那种谜一样的眼神——无力、似有若无的眷恋、哀恸,歉意......总之,我觉得那双瞳孔后面埋着什么曾经炽烈燃烧过后化为灰烬的东西。

    池泽老师和永圣香老师也在其中,我不知道池泽老师流出的眼泪是真情还是作戏,不过从头到尾他都默默的哭的很煽情,还有校长也就是我的大伯也来了,他只是一脸严肃的哀悼,我们顺着把白花放到春初的照片前面,蜡烛的火苗在大家走动的气流中不安的跳跃着。

    我也排队献了白花,刹那间,那种感觉又来了,第一次进这间教室的那种感觉,是的,就是觉得有个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带着一股阴寒栖身在我们中间,但就是没办法找到那个让人战栗的源头来自哪里。

    ——“中午的时候你和桃井在一起?”水静端起她哭花的大圆脸等着我的回答。

    “啊,是,去了图书馆。”我没有隐瞒如实答她。

    “他是不是对你说他不相信铃兰傀的事情,还告诉你那个学生消失在照片里其实是因为他根本就没照相。”

    “哎?”

    “他是这么说的对吧?我就知道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掩盖他的罪责。”

    这话让我更加不解了,“罪责”这么沉重的字眼不是随便就能附加在某个人身上的,春初出事以后,我觉得水静的话语里总是带着尖锐的词汇,仿佛她的心底有股强烈而无法抹掉的愤恨正从这些字眼里进行宣泄,为什么要把“罪责”用再桃井身上...

    “我不明白...”

    “小希,你恐怕不知道,桃井有一天忘了写回信,被我发现了。”她凑到我的耳边悄悄说道,“我数过那些信,按照从开学到现在每个人每天回信的数量,桃井的少了一封,但是他怎么会承认是自己没回信导致春初死了,所以他一直说传言是假的,恐怕就是为了逃避罪责才那么说的。”

    我大惊失色的看着她,我惊异桃井忘了回信的同时更难以想象水静会去做数信件那种极端的举动,我没问她有没有数过我的,是不是也少了一封,我的很容易数,从我第一天入校到现在应该有七封信,其他同学大概每人都有三十几封了,这个方法是完全可以解决我心中巨大困惑的,当时我想过了,可说心里话,我不敢去数,我怕事实摆在眼前成为不可逆的罪证,我不想当那个直接害死春初的凶手,再者,那鬼东西能不能打开还是问题,而且那个“信箱”一开始就让我有种不可侵犯的感觉,就像祭祀中用的圣物,“不能随便碰,碰了会有不好的事发生”这种感觉时刻提醒着我,能不靠近的情况下我都会刻意绕开它,它很丑,象征着阴冷、厄运、甚至死亡,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很讨厌它一直在我座位的不远处立着。

    水静说完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我没说话,直到祭奠仪式结束我都陷在迷雾和深深的害怕中。

    晚饭时大伯来家里和我和父亲一起吃,本来父亲提议到外面吃的,但由于同学的逝世给我带来十分消极的情绪,我一点精神也没有,父亲便决定在家里做饭。

    借这个机会我真想问问大伯,我真的有一箩筐的问题想问他,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大伯一定有映象吧,问来看看会不会遭到大人的反感,毕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还又是吃饭的时候,我有些紧张,不过还是决定就从九七年那件事开口。

    “大伯,十年前高一d班那个发生事故的学生您还有映象吗?就是那个叫禾谷的学生。”

    话音和汤匙同时落下,分不出先后,几乎是我刚刚说完话的同时父亲手上的汤匙就掉落到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