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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生死到达眉睫时,我才知道这世间的一切不过是虚幻的种种,我所拥有的、期盼的、为之哀伤的、想去挽留的都带不走,所以,我没什么好留恋好遗憾的,我觉得我这一生很长很精彩,也很累。可是最终,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却也没了力气再去挽留什么。

    但还不想死,还想为一个人不知疲倦的奔跑,小时候,我认为最感动的事就是跑很远的路去看一个人,所以啊,世筠,我爱你啊,我想去保护你……

    都说在这个年代拥有爱情便是滋生在自身上的一颗毒瘤,就是自取灭亡,但是我不后悔。

    如果一个人的贪念太重是不是就能化作鬼魂住在骨骸里长留于世呢,那我是不是就太寂寞了,一个鬼也会有老的那一天,要是老了记性也就差了,我只想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等我快要忘了的那一天要去投胎喝那孟婆汤,你不必再向我复述一遍,我只希望你如果感动了,请千万不要让我喝……

    许多年过去了。

    然而那些往事依旧清晰,即使我的骨骸已经深埋在中华土地几十年了,我无心的魂魄飘荡在这风波归定的繁华之境,着眼却依然是满目的血红色杀戮,那些外国人无情地扬起长枪,没入国人的血肉中,甚至未来及听他们疼痛的悲歌,破体而出的鲜血流淌在澄澈的河水中,像记忆中那缕染过的红色轻纱丝丝缕缕的荡漾,直至染红了整条河。

    我在土地中长眠,偶尔能感觉到小虫子在我左胸腔那个骨架上爬动,我想我也该松松土了。

    清晨孩子们上学时,他们意气风发的踏地之声一搭一搭的扰醒了我,哼唱着属于红河的曲子。下雨涨潮时,河水涌上来浸在土地里,一寸寸的渗透滋润了我的骨头。啊,是血的味道,大抵是长久的干涸,我的骨头渴求水的滋养竟有些疼痛。

    你疯了吗?我是疯了我也忘了,忘了我只是一个遗骸,竟奢求一个与人相同的疼痛。可,我依然在奢求,希望有一天他们会发现我,带我和我的爱人回家……也许我是想……我们的孩子了。

    故事发生在那时,我也是一个极普通的女人……

    还清楚的记得在几十年前,清末时期。艳阳正盛,我方踏着放学的步子走进家中,一如既往的款款景色,轻盈似絮的长绸挂的老高,随风调皮的上下委婉浮动,有淡色系的青纱在蓝空之中弥漫开来,仿若一缕悠然聚散却恋恋不舍的幽香。

    我们徐家当时是县中最大的染坊,富庶人家,千百条待染的白纱似晨雾般与天际融合在了一起,缓缓浮动,光洒来下,又缀上了无数细碎金片,变幻奇异的色彩,飓风一来好似都吹到青山那边去了。

    “姐、姐!咱们有一个弟弟了!”我的妹妹才六岁,长得十分标致,粉雕玉琢,扎着两个麻花辫,小粉衣裳,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

    我们家相比别人家来说比较大,分两层,前院和后院,格局很是简单,大门一开,直线路径从头贯穿到尾。后院是居住的地方只比普通家庭大那么一点儿。前院则用来染布的,那是十分的宽广啊,以致于妹妹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我进家门,就这么一股劲儿地跑到我跟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