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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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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婳抱着一坨皱皱的衣服走进浴室。

    狭窄的空间像是一个空洞。水龙头并没有完全关上,两三滴水地往下滴。空旷的水滴声在这虚无的空洞里来回游移,就像风挤过了缝隙。

    乐婳拿着花洒站着茫然发呆。刚刚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在脑子里回放,无声的脸无声的表情无声的动作。像是看一幕哑剧,没有任何声音。画面不断跳帧,乐婳看见樊晟拉着祁李淼淼的手,看到祁李淼淼侮辱自己的痛快样子,花洒喷出的水哗啦啦地流淌到地上,变脏了。眼泪泪大颗大颗地掉在了米白色的瓷砖上。

    乐婳似乎很恍惚,什么时候,这一切才会变得没那么重要?才没那么的刻骨铭心呢?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乐婳,我是乔可。”

    听到这句话,里面的人才立刻擦干身体,换上了睡衣,再迅速将门打开。“嗨,你怎么在这?”

    乔可站在窗户边上,黄昏已经快要结束了,夜色像潮水般越积越高,甚至可以听到类似潮讯的声音,转过头看见乐婳拿着杯水走过来。

    “给。”

    “客气了。”

    乐婳晃动着手中的杯子,似乎意识到些什么,问:“说,怎么来了?还有,这钥匙是怎么回事?”

    乔可坐直了身板,深吸了一口气儿,说:“樊晟……他…他叫我来的。”

    “樊晟叫你过来?”

    “嗯,刚不久我接到樊晟的电话。他说你今天状态不太对,他挺忙的,就暂时不回来。让我过来好好陪陪你。”

    乐婳沉默了。

    脑子里一片凌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着什么。心里有好多好多的疑问却总涌上喉咙时就硬生生地被憋回去了。

    “乐婳……”刚一开口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因为乔可看见乐婳抬起头,整张脸都是泪水,而且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眼泪从眼眶里大颗大颗地滚出来,乔可立刻慌了手脚,低声问,“真的那么难过么,到底怎么了……”

    尽管声音很低,可是乐婳还是听到了,她用力咬着嘴唇才制止自己不对乔可大吼大叫,后来下唇被咬得疼得要命才松开,哽咽着说:“乔可,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因为你没有尝试过,尝试过那种被人扒光了的侮辱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侮辱?不是,你到底怎么了?别让我干着急啊。”乔可抚了抚乐婳颤抖的双手。

    “乔可,你知道吗?我自认为自己已经够卑微了,只要你不触碰我的底线,我会永远对你恭恭敬敬的。尽管我一向很讨厌自己的卑微,可我必须得这么做。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我能拼的只有自己仅存的实力。”

    说到这儿,乐婳停下了。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人活生生掐住一样,张着口,却说不出话。只是眼泪不断流着。

    乔可人有着乐婳说,没有插嘴。直到乐婳停了下来,乔可才缓缓蹲了下来紧握乐婳双手说:“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但是我今天爆发了。我回祁李淼淼的时候没有一丁点儿的犹豫。不过想想,换作现在我应该还是会这样。她可以说我任何的不好,甚至可以指挥我做这做那,我都没关系。可乔可,你知道她说什么了吗?你知道她有多么幼稚,多么不可理喻吗?她当着我的面侮辱我的母亲,侮辱我的亲生母亲。她以前说我家世不好,也就是说调查过我的一些隐蔽资料,我都没有和她计较。我都觉得自己可笑了,终究我还是放下了。但这次不一样,她竟然开始调查我的妈妈,妈妈的存在和离世我也是刚知道不久。真不觉得,祁李淼淼调查我这些有什么意思,她还说什么我妈妈是被我亲生奶奶害死的。真好笑,我就从来没听过这样的笑话……乔可,我想喝酒。”

    乔可拍拍乐婳肩膀,说:“好,我陪你。我今晚就住下了。”

    乔可从来没见过乐婳这般疯狂,她一个劲儿底灌自己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后她就不那么难受了。

    “乔可,我告诉你。真的,我压根儿就不相信,什么破理由,圆谎也不提前找好素材。你说对吧?”

    “我就没遇见过这么好玩的人,到处查你。怎么了,我的存在碍着她了吗?非得把我扒光她才舒服吗?”

    “还有更好玩的呢,她自己非拉着我不放,自己滑倒摔了。说什么,说什么她不怪我。她凭什么怪我了,我都没当面给她放狠话呢。樊晟呢,那两人配合得,整个局面就搞得好像是我故意推她一样。”

    乔可抓住乐婳的手,抢过她手里的红酒,说:“乖,咱不喝了。对身体不好,就为这些人,不值得。”

    “什么呀,推?我是碰都不愿意碰她。”

    整个晚上,乐婳都是在醉酒的状态下说了一大堆。乔可安顿好她后,收拾好残局。走到乐婳床头,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只会傻笑的姑娘。“干嘛呢?以前怎么不见你这样,憋啥呢?不难受吗?”

    她一直坐在乐婳枕边,好怕这个傻姑娘醒过来后自己瞎想,就没有合上过眼。

    后来,她听到乐婳急促的呼吸声中夹杂着些其他声音。细听,却听见乐婳在睡梦中一直喊着“樊晟”。

    没有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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