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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方穷见到沈万千的时候,沈万千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天下也怕就只有那家伙敢把你当下人了。”方穷和钱三才刚到,可沈万千却显然已经知道了他们之前的对话。

    沈万千长得并不算英俊,可他却另有一种魅力,见过他的人总是无法忘记他那两撇如眉的胡子。现在方穷想做的就是刮了他的胡子,有胡子的人得意起来比没胡子的人更得意,因为他们除了上扬的眉毛之外还有上扬的胡子。当然最后方穷还是没能刮掉沈万千的胡子,因为他手里没了剑也实在找不着带刃的物件。他只好不去看沈万千扭头去看富春江水。沈万千瞧见方穷的模样觉得很是好笑,打趣道:“你难道后来入了禅宗?这满桌的酒菜竟能视而不见。”

    方穷转回头只看见空空如也的八仙桌,问道:“酒菜在哪?”

    沈万千拍拍手笑道:“酒菜这便来!”

    他话音一落就看见几个漂亮丫鬟端着各式菜肴走了进来,不消一会桌子上就已经摆满了色香味都极诱人的菜肴。沈万千为自己添上一杯酒,得意道:“大师何不尝尝我家扬州大师傅的手艺?”

    方穷不理沈万千的玩笑,起筷夹菜便吃,能吃上如此一顿饭菜并不容易,这位扬州大师傅并不是为谁都会做菜的。

    沈万千盯着方穷吃菜自己却只自顾自的饮酒,然后他突然问道:“还记得相识的那些年么?”

    方穷从沈万千手里抢过酒壶为自己倒上酒,一杯饮下才说道:“自然还记得,那个时候你还只是个小小的行脚商,谁能料到你最后能被江湖人称为‘财神爷’呢!”

    听见财神爷三个字,沈万千又开始得意,并不是所有有钱人都能被称为财神爷的。不过片刻后他竟罕见的谦虚道:“这天下还是有金、玉、铁三家财富与我相差不大的。”沈万千说这话的神色语气都是谦虚的,但他的心里却不见得有一丝半豪的谦虚,这个人确实太骄傲也太得意。沈万千接着又说道:“年前你和席莫决战,后来入了地府又被追杀,为何不来寻我?你可还当我是朋友?”听着沈万千语气中的责备,方穷感到很是温暖。浪子孤独,所以他们总是比别人更希望有人关心。方穷为沈万千斟上酒说道:“你知道我这人的毛病,我不喜欢欠,也不想给朋友添麻烦。”沈万千举起酒杯轻轻摇晃,却不曾洒出一滴酒水,他望着旋转在杯中的酒水,眼神有些迷离,轻轻叹气道:“我的朋友不多,我不希望因为这样失去朋友。翻云手刘图也是我的朋友,他也是不愿给我带来麻烦,可惜现在他就算想给我带来麻烦也不能了。”

    死人怎么能给他带来麻烦?

    说完这番话,沈万千似乎少了很多兴致,只是一味斟酒饮酒。

    方穷举起酒杯自罚了三杯,等到三杯酒下肚,他的血液好像又都渐渐热了起来,他起身说道:“日后你定少不了麻烦!”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所以听得沈万千也很是心热,连连拍手大笑道:“现在我就帮你解决你的麻烦!我虽然找不到地府但我却可以替你担保为你解决掉那些尾巴!我想这个时候各大门派也应该收到我的书信了,到了明日天下人也就会明白你是无辜的了!”

    没有人愿意得罪财神爷,因为你吃饭喝酒穿衣服都离不开银子,有的朋友能为你两肋插刀而有的朋友则可以为你散千金财。

    方穷没有问财神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只知道他能交上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对于这份情,方穷不知道该怎么偿还才好,于是他只能不停的举起手中的酒杯,有酒有肉有朋友,好不快活、好不痛快。

    夜下青山空幽,莫荒在月下望月,想着这月亮与家乡的月亮也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于是决定等这件事了后自己便回家乡去。

    “剑呢?”嘶哑的声音在莫荒身后响起。

    莫荒转身,看见的是一个全身裹在黑袍里的人,他看不清这人的脸也看不清这人的身形,甚至无法从声音里辨别出这人性别。不过莫荒并不在意,他要做的只是将剑交给这人然后回家乡去。他还有家,他只是游子不是浪子。莫荒将手中剑扔了过去转身便打算走,但凛冽的剑光和浓浓的杀意却拦下了他。

    漆黑的剑却绽放出清冷的月光,因而剑名月白。

    不管你武功有多高,不管你多有钱,宿酒后醒来都会感到头疼欲裂。

    方穷从温柔乡里醒来,不记得自己昨夜是否有过风流快活,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很是难受。他小心的避开床上的美人,走到桌旁准备给自己倒一杯茶清醒清醒,却发现桌上正好放着一盅参汤。

    方穷这才发现原来有钱人醉酒还是有些不同的,他毫不客气的将参汤喝下肚后才穿上衣服出了房间。推开房门,方穷才发现这时阳光正烈,一觉醒来居然已到了晌午。

    钱三不知是何时站在那里的,他见方穷出来立马就迎了上去“方公子酒醒了可还好?”

    方穷看着钱三诧异道:“钱先生一晚上都在这?”

    钱三点点头回道:“公子昨夜睡前吩咐过让我等着方公子醒了带您去江上。”

    “去江上做什么?”

    “公子随我去便知。”

    碧涛江水一片连绵,江边两岸绿茵垂柳,不时有白马踏沙而行。

    在这样好天气的日子里,有不少人都来到江边,有的是带着孩子来放风筝;有的则执手走在江边细软白沙上;更有的泛舟于江上。

    沈万千的船并不奢华,这实在很难让人把这船和他的身份相联系起来。或许有钱到他这种地步已经不屑于奢华享受了。沈万千一身书生打扮,负手站在船头,望着漫漫长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方穷走到他身旁揉着微痛的脑袋,哭笑道:“倒是没想到你的酒量居然这么厉害!”

    沈万千笑道:“你别忘了我是个商人,商人不仅要善战于商场也必须善战于酒场,你知道多少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么?要陪笑陪酒的除了翠玉楼的姑娘们,也还有我们这样的商人。”

    这话说得虽平淡,但方穷也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无奈和嘲讽。

    方穷道:“你现在总不算用再去陪笑陪酒了。”

    生意做到他这种地步,除了别人来陪他之外哪里还要他陪别人?可沈万千却摇头说道:“我是商人,只要为商一天又哪有不陪酒陪笑的。好了找你来,也是为了还你一样东西然后带你去吃好吃的。”他走进船舱取出个长条形的木匣子递给方穷“这才是你的剑,用剑的怎么能没有剑呢?”木匣子里静静躺着的是把短剑,一把被方穷曾经埋藏的剑。方穷从木匣子里取出短剑,抖了几个剑花,手转一翻,短剑就消失在他袖中,他再一翻转短剑就又出现在他手里。方穷感受着这份熟悉的感觉,感激道:“谢谢!”

    “这本是你的剑,你谢我干什么?这里离目的地还有些远,还是先进船吃点点心吧。”

    小船摇曳在江中,江面被激起片片波纹,然后又归于平静。

    沈万千说的还有些远实在是个不靠谱的说法。

    方穷又是一觉醒来,却发现小船仍行驶在江上,不同的只是此时已近黄昏。

    黄昏时,金色的阳光照射在江面,江面又反射着这迷人的金色,天地间便好像都成了一片金色的。

    沈万千迎着微风走向船头,眯起眼看着这片金色的河山很是享受。方穷也从船舱里来到船头打着哈欠调侃道:“这一段路绝对算不上不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