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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就在方穷带走梅小冷的第二天,梅园就迎来了新的“客人”。

    梅道勤依旧脸色苍白的躺在躺椅上,只是现在躺椅不在屋里而是被他挪到了屋外院子里。平时梅小冷是绝不会让他这么做的,这对他的病很不好。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梅小冷在身边管他,而他也不愿死在那间屋里,或许是因为他是一个医者的原因,见惯了死亡后,对于自己的死亡他从未感到过害怕,他很平淡的看待着自己的生命,只是让他觉得很可惜的事情是他不能死在梅花盛开的季节,每到那个季节这个院子总会变得很美。

    “好久不见,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加入地府做了孟婆,婉婉现在是你的医术厉害还是你的毒术更厉害?”

    婉婉一袭红色长裙,站立在梅道勤身前,和梅道勤那一身苍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没有在意梅道勤话里的讥讽,只是淡淡道:“好久没吃过你的药膳了,你现在还能弄么?”

    这本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梅道勤听后却是欣然一笑,洒脱道:“当然可以,不过得你扶着我了。”

    婉婉没有说话却是伸出了手,脸上笑容一如当年,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温柔笑容。

    三年前,婉婉还是那个善良平淡的姑娘。

    三年前,梅道勤和婉婉还是那对青梅竹马。

    命运却悄然改变,三年后,有人活着,有人却死了,匆匆一见便已是阴阳相隔。

    有情人却未终成眷属。

    成长是残酷的,因为成长后你将会面临所有现实的残酷。但年幼时总是无知的渴望着成长,而痛苦与不幸又注定是成长的催化剂。

    少女不再向方穷吵闹,泪水被她隐藏在心中。方穷只能看着少女,怜惜却又无奈,丧兄是悲也是仇,江湖规矩“血仇血报,血债血还,可这样一个女孩本不应该被仇恨束缚。

    苏州一如既往的热闹,一如既往的繁华。

    方穷的脸藏在斗笠下,藏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梅小冷脸上也没有什么神色,她只是默默的跟在方穷身后,不为这满城喧哗有一丝牵动。两人是午间到的苏州城,随意找了家客栈落户,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有人接走了梅小冷。来接梅小冷的是叶酥,方穷一直信任的人。

    温玉看着叶酥和叶酥身后的少女轻轻叹道:“既然你已经做主了又何必来问我?你且先带梅姑娘下去休息吧。”

    一生里有多少人能容你、让你、宠你?

    叶酥只能既感动又愧疚的看了眼温玉,说道:“那我先带梅姑娘下去了。”

    温玉等到叶酥他们走远后,这才轻轻叹了口气,他虽然是个温良如玉的人,但他更是一个男人,自己的妻子和她之前相爱的人见面,他难道就没有一丝别的情绪么?

    郁儿漫不经心的散步在花园里,不仅闲适而且无聊。在温家的日子里,她过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衣食无忧,却不用费力卖笑百般讨好。可是渐渐的,郁儿觉得自己失去了目标,生活变得迷茫。在过去,郁儿的目标只是想离开青楼,这看似卑微的目标或许会让她付出一辈子的时光,所以她也从来没想过出来后自己想干什么,能干什么。

    因此当自己生活目标那么容易的被人实现后,她剩下的只有迷茫。在郁儿迷茫的时候,她看见了梅小冷,一个和她一样被方穷交给叶酥的女人。郁儿还记得那个在他面前杀人的男人,那一瞬间永恒的存留在了心里,看着沉默的少女,郁儿产生了一种没由来的亲切与认同。

    她想“这女孩一定知道不少有关那个人的事吧。”

    男人之间的交情总离不开热血和烈酒,可女人却不一样,所以不需要热血烈酒,郁儿和梅小冷也已经变得熟络起来。俩人敞开心扉的谈了一夜,而内容有关很多。

    彻夜长谈后,郁儿有了姓,她至此姓方,方郁儿。这显然是一种特别的报恩。而有所改变的自然不止是方郁儿,梅小冷的脸上又有了笑容,不同于以往,这笑容代表的是坚强,她的生活有了新的希望,有希望的活下去是件足够重要的事。

    黄昏拉长了行人影子,方穷在古道上孤独的行走着,只留下身后落寞的剪影。好像有很多的事正在等着方穷去做,可他却毫无目的,毫无理由的开始流浪。似乎丝毫没有察觉追杀已经离得很近、逼得很紧了。

    长白素衣的少年腰间配着柄长剑,年轻俊俏的脸上牵动着不安的神色。少年就站在那里,站在方穷前进的路上。看着年轻的少年,方穷有些错愕的停下了脚步。古道足够的宽,但少年站在那就像一堵墙,堵住了所有前进的路。方穷微微叹息道:“你还年轻......”

    年轻人应该珍惜自己生命的。

    少年听懂了方穷话里的意思,但他却只摇头说道:“你用剑,我也用剑。”

    方穷好奇道:“你这般自信?”

    少年将手搭在了剑柄上,原本紧张的神色也平复下来,他的双眼微微眯起,从双眼里透出的仿佛都是剑光。少年慢慢的拔剑,慢慢的说道:“我想试试。”

    剑如秋水,是一把好剑。

    武器当然是江湖人一个很好的招牌,方穷用剑自然懂剑。秋水剑客陈冲的秋水剑自然是好剑。匠神隐世前打造的最后两柄剑,一柄秋水,一柄沧海。秋水剑原本在陈冲手上,但陈冲在三年前死了,于是秋水剑到了他儿子陈寰手中。至于另外的沧海剑却是从未现世过。拿着秋水剑的少年,不是陈寰又能是谁?

    陈寰执剑冷冷地看着方穷寒声道:“你的剑呢?”

    方穷苦笑着取下身后所背负的布条说道:“前些日子我已经说过,我已经离开了地府,我也不知道地府究竟在哪,我每次进出地府都是躺在棺材里的,无奈江湖人精明也愚蠢。”陈寰没有理会方穷的话,他只是死死的盯着方穷的动作,盯着方穷一点点扯开布条露出的那柄黑色的剑,他当然不仅仅是来找方穷比剑的,他更要从方穷口中知道地府的秘密,从而扬名江湖。

    陈寰说道:“请!”

    “好!”说这话的时候,方穷的剑便动了。

    他不动的时候剑气内敛不散丝毫,出手后却是截然不同,剑气纵横凌厉自有一番摄人的气势。陈寰被气势所惊,出招时不由就慢上了一拍,但他剑法也着实了得仓促间还是挡下了方穷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