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方迟俞昨晚做了个梦。

    金色的小尘埃，簇绿的树叶，嫩红的凤凰花，天蓝云白地方人点，她记不太清，不停变幻的地点和人脸，光怪陆离的冒险，方迟俞捶着脑袋坐起身时，所剩印象不多。只有范誉的脸和说话的场景一遍遍重现在脑海里，不过演了幕默剧，让人捉摸不透发生了什么。

    方迟俞对着自己被子上的小方格发呆，脑袋空空的，播放着胶片画质的老电影一样，以第一人称的视角，看范誉对着自己说说笑笑，带着老天线电视的陈旧和昏暗的温和，天真烂漫又低沉转合。

    她强迫自己睁大眼，拍拍脸颊，刷牙的时候抬眼看着镜中长了白色胡须的自己，有些恍惚。脑子里又开始放着那一段自己幻想的，只有几秒，然后无尽重复的注视、说话、展颜的动作。

    方迟俞猛然间意识到，现在是新年，过去都是现在的胶片。什么时候，三个三百六十五天，就快要走完了。对未来，她随时揣着自己轻便的行囊，将最重的包裹打包好装在脑中，做好飞翔的一切准备。但就像迁徙的鸟仰望成群的大雁，都开始扑腾翅膀了，结果身旁湖里的水太清澈，她瞟到锦鳞游泳，踏起的脚被绊了一下，那只鸟呆呆地俯冲停下，俯冲停下，目光离不开那只闲游的鱼。

    但时间到了，鸟总要飞的。要找个气候宜人的地方，她要享受生活。但她可以说服那只鱼，假如有心，假如爱旅行，游到鸟的目的地，她就可以在岸边，再见到摆得特别欢快摆得水花四溅的鱼尾。

    方迟俞：你……

    她打了一个字，就停在那儿，想撤回来，又觉得没必要，万一他已经看到了又撤回来该怎么解释？万一他没看见她又没撤回之后怎么说出口？

    范誉已经起床了：我……

    方迟俞：……

    范誉：……

    方迟俞失笑：别学我。

    范誉：我的锅？

    方迟俞顿时泄气了，斟酌了一番字眼，才发道：事情是这样的。

    方迟俞：我突然想起来啊，你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男人——

    范誉：？？？

    方迟俞：别着急嘛，我还没说完嘞。

    方迟俞：你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男人，给你打了掩护。让我总是忘记啊，你也应该是要有感情小故事供我八卦的呀！

    良久，过了仿佛一个世纪，就在方迟俞差点就相信范誉不是在思索如何装死避开话题，而是真的被叫走有事时，对面终于回复了。

    范誉：嘶

    范誉：怎么回事，你终于要动手了吗？

    范誉：怎么办，我还没想好如何接招。

    方迟俞含笑，表面冷静，内心惊慌：打得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方迟俞：认真的，问你个问题啊。

    她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在此刻凝固住了，阻隔了外界，而她只听得见自己内心疯狂敲打的响鼓，只触碰得到自己冰凉的手心。

    方迟俞：你有喜欢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