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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50章

    顾卫民欲言又止的看向安安姐弟两人,顾卫强摆了摆手,“说吧!他们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可以让他们知道。”,他这样一说,顾卫民才道,“我听家里的电话打过来说是,二哥吃了沾有老鼠药的鸡骨头,当场暴毙。”,因为有孩子在,他就没形容到底死相有多难看了。

    安安心里一咯噔,和自家老父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该不会是当初他们留给大房的那只**!

    “老二不是被老爷子和老太太给锁起来了吗?怎么会吃到带有老鼠药的鸡骨头?”,以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性子,怎么舍得给老二喂老鼠药,更何况,要喂的话也是鸡肉,而不是鸡骨头。

    顾卫民拿起桌上放着的搪瓷缸灌了一气的白开水,缓了缓,“那鸡骨头是大哥打算和向前一块,去山上猎熊瞎子的,当时还跟村子里面的人嘱咐了,让孩子们不要靠近那一块,可谁知道?”

    他猛拍大腿,“二哥竟然把锁链子给挣开了,还不知道怎么的,摸到了山上,把那带着老鼠药的鸡骨头给吃了。”,顾家离后山可有段距离咧,也不知道已经疯了的顾卫富是怎么摸去的,因为是帮村子里面打猎,这鸡骨头的事情,大家伙都是知道的,没想到拦住了村子里面的孩子,却没拦住顾卫富。

    顾卫富挣开锁链子丢失了以后,可把老太太和老爷子给急死了,把家里的腊肉给拿了出来,当做报酬,发动全村子的人去找,结果谁成想,在后山上面找到了口吐白沫的顾卫富,这也是昨儿的半夜的事情,这可是大事了,今儿的一大早,县城的公安就匆匆的去往了顾家村。

    顾卫民接到消息原本是打算去的,后来转念一想,不管怎么说,这消息应该让老四一家子知道。

    这才把骑了半路的车子给折了回来,直接到了安安家里,这一路,他可是连水都还没顾得喝,也就这会说事的时候,喝了一口,缓缓气,“你们去吗?”去哪?当然是回顾家村了。

    顾卫强和安安听了以后,两人同时沉默,冬冬也察觉到了这会气氛不对,他乖乖的靠着安安的怀里,也不吭声,只是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却咕噜噜的转着,不停的在自家父亲和姐姐身上徘徊,安安看了下欲言又止的父亲,她突然开口,脸上带着释然,“爸,去吧!死者为大!不管生前有在大的怨恨,人不在了一切都没了。”

    她一直都知道,即使自家父亲在顾卫富要他命的时候,他也只是生气,却没有时候报复,不然顾卫富不会痴痴傻傻这么久的还能安安稳稳呆在顾家的,正是因为她看清楚了这一点,对于二房那一家子他们才选择了忽视。

    在顾卫强心里,再怎么说和顾卫富做了几十年的手足,恨一个人去死哪有那么容易的,就算是当时安安怒火攻心,把顾卫富往水桶里面死里按,也没真真的下手要了顾卫富的命,而后来自家父亲的对待二房的态度,对于安安来说是一个信号。

    另一方面,安安的骨子里面是一个根红苗正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她以前呆的那个世界黑白分明,杀人是犯法,所以她在怎么愤怒,也没想过去要了顾卫富的命,那是骨子里面根深蒂固的对法律的敬畏,同时还有人性,她不想自己一辈子活在压抑当中,真当是手上沾惹了人命的人是那么好过的???

    顾卫强听到自家闺女的话,眼眶里面有一闪而过的泪光,“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其实在知道顾卫富出事的是那一刻,他心中对自家二哥的怨恨就烟消云散了,但是安安能主动提出来,是真的让他惊讶了,然而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安安蹲下身子,摸了摸冬冬的小脸蛋,认真,“冬冬,你知道二伯不在了吗?”

    九岁的冬冬已经理解了死的意思,那就意味着这一辈子在也不可能相见,冬冬点了点头。

    安安直视冬冬的眼睛,里面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你要记得,不管我们和别人有在大的仇怨,当那人离开这个世界后,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冬冬的性子并没有在她面前那种人畜无害,尤其是上次在顾家村那件事情,冬冬口中说的,“我杀了你们”,这几个字,如同沉重的警钟,在安安的心头上狠狠的撞了一下,甚至还有后来他拿着石头去砸王大英的狠劲儿,这一切都不像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

    其实她早都准备找自家弟弟谈谈话,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这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作为姐姐,不能看着自家的弟弟有半点长歪。

    冬冬有些懵懂,不是很明白姐姐话里面的意思,但是安安的话,却再次如同以前每一次教育一样,在冬冬的脑子里面种了一个种子,待他能够明白的时候,这棵种子便会生根发芽,成为刻在骨子里面的东西,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在某一个危机关头,能够让他记起当年姐姐的话,哪怕是一瞬间的犹豫,也足够一个人的人生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安安的苦心冬冬现在不懂可以,但是今儿后必须懂。旁边的顾卫强和顾卫民都不由自主的降低了呼吸,生怕打扰了姐弟两人的谈话,顾卫强是深深的骄傲,而顾卫民则是震惊,他没想到不过十七岁的侄女儿却有如此开阔的胸襟,他自认哪怕是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一步,何况来教育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冬冬看着自家姐姐这么严肃,有些害怕,安安却不给他害怕的时间,她认真,“重复一遍,把姐姐的话重复一遍,告诉姐姐,你记住了。”

    冬冬脆生生的重复,“不管我们和别人有在大的仇怨,当那人离开这个世界后,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一连着重复了三次,安安这才放过了小豆丁,从兜里面摸了一颗糖,亲自剥开糖纸喂到了冬冬最里面,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夸赞,“我弟弟真棒!”

    在引导冬冬这一块,安安从来都是下了苦心的,她不吝啬自己对自己弟弟的称赞,前提是他知世故而不世故,知法懂法而不犯法,她希望自家的弟弟长大后,能够顶天立地,无愧于心。

    得到了姐姐的夸奖,冬冬感觉比喝了蜜还甜,不!比嘴巴的糖还甜。

    顾卫民全程看完,他感叹,“老四啊!这孩子你是怎么教的?”,这么优秀。看到自家三哥眼中的羡慕,顾卫强心里别提多自豪了,吹牛皮起来真真是没点限制,“没教,我家孩子就是懂事!”,顾卫民暗自琢磨,哪天把安安领导自家遛一遛,把家里那个混世小魔王给收拾一番,不过这是将来的事情了。

    目前抓紧的是要去顾家村,为老二奔丧。

    顾卫民自己有一辆自行车,安安家没有,顾卫强虽然说是开车的,但是那车子是公家的,他也一直琢磨着买辆自行车,但是也没时间去看。

    又舔着一张老脸,去了丁老师家把自行车暂时先借过来用用。

    老规矩,安安坐在后头的车座上,前面单杠是冬冬的。

    这一路颠簸的厉害,她和冬冬两个人没一个人吭声的,到顾家村的时候,发现村子有不少公安,显然在探查事项,毕竟人命关天。

    对于安安他们一家子回来,大家也都只是点了点头,没了往日的说笑,气氛到底是沉重了不少。

    他们到顾家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哭昏过了好几次,老爷子也是原本就身体不好,白发人送黑发人,整个人都颓丧了不少,瞧着就靠着一口气吊着,活命。

    见到安安他们回来,老爷子点了点头,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张嘴就骂,动手就打,安安恶意的揣测,估计是顾卫富没了,老爷子伤心的没力气了,所以这会也顾不上骂他们了。

    顾卫强他们一家子回来了倒是有些尴尬,站在旁边,顾卫民稍微好一点,领着自家婆娘就开始操持着后事,毕竟活生生的一个人没了,这丧事可要办一场,到时候要忙的事情可不少。

    安安觉得,他们这次回来就跟旁边的邻居看客一样,只是干瞅着却没去帮忙,让她帮忙,她觉得膈应的慌,说不定去了下面那个也膈应。

    索性他们爷三就当起了甩手掌柜,老太太低着头抹泪,看到安安他们的时候,欲言又止,安安和冬冬却都没吭声。

    最后到底是没忍心,安安从兜里面抽了一条手绢递了过去,“奶,您别太伤心了。”,老太太是有过错,但是不可否认,曾经对她确实挺好的,人啊!这一辈子,哪能清清白白的一辈子。

    更何况,安安这人心软,是真的心软,尤其是她认可的人,更加心软。

    她这手绢一递,老太太哭的更厉害了,那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安慰,“奶,您别哭,若是让那畜……人知道您哭坏了身子,下了地底下可都不安心。”,不过好在安安改口快,把生生的把畜生两个字给咽了下去,改口暂时称为人吧!

    有这么安慰人的嘛!这可不就是死了抖不得安宁,旁边有人咕哝着。

    安安可不管,不过是尽尽心而已,真让她们回到以前那种状态,她坦然做不到,但是有狠心没看到,同样的无法做到,她承认,对待老爷子是一丁点的同情心都没有,那么对待老太太还是挺复杂的。

    她站了一会,见老太太情绪稳定了不少,这才跟自家父亲说了下,让冬冬去找平安玩,她则去一趟华子叔家,有段时间没见到半夏了,还怪想的。

    哪成想,刚领着冬冬出了顾家院子,就遇到公安去大房家问话,安安盯着公安进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她对着冬冬吩咐,“去把平安喊出来,咱们去华子叔家吃好吃的。”,不管顾卫富的死和大伯有没有关系,她想,大伯都不愿意看见在自家孩子面前被公安带走的。

    冬冬领着平安出来的时候,安安注意到窗户口,她大伯对她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这一笑,却让安安心里咯噔一下,她在想,大伯到底是什么时候对顾卫富起的杀心呢!

    即使上次顾卫富犯了那种事情,大伯也不过是唆使了向前叔他们去举报,但是这次。

    安安的目光落在平安的脸上,即使已经过了好几天,他的脸上还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着五六处,都结了一层厚厚的痂,但是仍然可以想象,当时的凶险程度。

    或许是平安吧!

    平安是大伯和大伯娘的命根子,谁敢动平安,那就是在他们心尖上剜肉啊!

    她不知道等待大伯的是什么,但是她更希望大伯没事,人都是有偏心的,安安虽然能来顾卫富的葬礼上,但是不代表对顾卫富生前所做的事情,毫无介怀。

    她甚至有一丝恶毒的想法,这才是公道,人在做,天在看,顾卫富也终于遭到了报应。

    但是对于大伯,她从开始的害怕到现在的心疼,她希望大房这一家子能够过的好一点。

    安安摸了摸平安的小脸,柔声,“还疼吗?”,有些事,当着小孩儿的面,她不敢说,也不能说。平安傻傻的抬手指了指结痂的地方,脆生生道,“不疼!有点痒痒的!跟小虫子挠痒痒一样。”,在安安和冬冬面前,平安这孩子能放开不少,瞧着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许多。

    安安眼里闪过心疼,一手牵一个,“走,姐带你去吃烧鸡,烤兔子。”

    冬冬和平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安安直接领着俩孩子,让他们站到山跟下等着,因为在前面不多远,就是顾卫富出事的地方,她还特意避开了人群,从后山上去的,就捡了一直野鸡和野兔,也不贪心,又从超市里面翻了一些调料。

    想了想这天气,已经很多天没吃过水果了,又摸了一筐子的新鲜的草莓,自己吃了不少,把剩下的揣在怀里面,下山后对着俩孩子招了招手,把新鲜的草莓递了过去,笑眯眯的,“刚打猎的时候,遇到了一窝的树莓,可甜了。”,若是说草莓,俩孩子可能不认识,但是树莓的话,俩孩子都是知道的,夏天的时候满山都是,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冬冬接过草莓,惊讶,“姐,这树莓长的可真大。”,以前才指甲盖打小,怎么姐捡到的都有几个指甲盖大了。

    安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能是那块地比较肥,长的就比较大。”,好吧!希望冬冬长大后能忘记这一幕!

    平安和冬冬在安安面前,那都是乖宝宝,姐姐说的话,都是对的,若是不对,请参考第一条,这也是安安为啥敢这么大胆给他们俩拿草莓的原因。

    她领着俩小孩儿,原本打算去茅草屋,把这猎物给做了的,哪成想,茅草屋那附近有不少人,显然是来查案的,也有村民。

    她索性就从地上捋了一把茅草,把野鸡和野兔给包了起来,她这次抓的这两只都很瘦,包上两层茅草,又裹了一些灌木叶子,起码从外面是看不出来了。

    回顾家肯定是不可能的,她索性领着俩孩子去了华子叔家。

    安安知道,华子叔是和她一根绳子上的,不会出卖她不说,她只用带一张嘴过去!哦!不对是三张嘴过去,然后混吃等喝就成。

    还别说,她到华子叔家的时候,顾华子刚从老顾家帮完忙回来,老太太本来是留着他在顾家喝口水的,华子觉得膈应,就几步路勤快点,回自己家喝好啊!

    大老远的就看到安安后面跟着俩尾巴,在朝着自己家走来,他招呼,“安安?”,他这一嗓子,可把屋内炕上窝着的半夏给喊出来了。

    半夏看着安安,那就跟见到亲人了一样,比自家老子还亲热,尤其是看到安安手上提着的野鸡和野兔,眼睛都在放光。

    安安索性把猎物递给了半夏,两人亲热了一番,这才问,“华子叔,顾家那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公安一个个盘问呗。”,看到还有平安在场,他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招呼,“走走走,进屋去。”,安安哪里看不明白,对着冬冬和平安吩咐,“你们去自留地,拔点小葱回来,晚点让菊香婶给你们做烧鸡吃。”

    一听有吃的,俩孩子没心没肺的往自留地去奔。

    孩子都支走了,安安耸了耸肩,“华子叔,你可以说了。”

    顾华子叹了口气,“你爸还在那边周旋呢!公安找到了你大伯和向前两人问话,不过事发的时候,他们两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而且那鸡骨头他们也明确的告诉过大家,不要过去了,村子里面所有人都在给他们两个作证,公安倒是没直接把人带走。”,但后面儿是个啥结果,谁也不知道。

    安安若有所思,大家伙的心里都是敞亮的,顾卫富太失人心了,别说现在没证据,就算是有证据,大家伙的心还是向着自家大伯和向前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