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忘忧楼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他正打算再追问一番时,突然感觉空气里的脂粉气息越来越浓重了,刚反应过来就被之前站在门口几个姑娘连推带拉的挤进了大门。
“公子,进来嘛!”这声音听得他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实在是太瘆人了。
刚准备转身就被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拉住了,应该是这的老鸨,化着浓妆看不出年纪。这老鸨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才开口,但一开口这声音,也、也很瘆人!
“这位公子有特定的人要找吗?要是没有,我们这的姑娘都个顶个的漂亮,包您满意!”
“没……我不是……我没有打算进来的……”他现在只想往外走,这的脂粉味实在是太重了,闻得他浑身不舒服,这下他可相信师尊没有来过这了。
“红烟,快来招呼这位公子!”老鸨倒是听见了他说了什么,只以为是第一次来还放不开,看着他穿着讲究的样子,想着能在他身上捞钱就是。
“好的。”一名身着红纱衣的女子扭着腰肢朝黎梨走来,笑吟吟地挽起他的手,“公子,我们到楼上去说。”
黎长歌已经忍了很久了,这下实在是忍不住了,“黎梨!”
“师尊你听我解释,这……我不是……”黎梨这真的是冤枉,他也想尽快脱身,但这缠得他根本不敢随意动弹,又不能用武力解决!
那姑娘把他带上了楼,正准备进房时让他逮住了机会,趁那女子不注意偷偷溜开了,本来打算下楼,但看到进门处的老鸨和一堆姑娘就放弃了,还是跳窗出去吧!
那姑娘回过头来看见黎梨慌乱离开的背影,以为是惧怕家中的母老虎,于是扯着手绢追了上去,“哎公子,你跑什么啊?是惧怕家里的母老虎吗?”
家里没有母老虎,但是有凶师尊啊!
听到那女子追了上来,黎梨加快脚步绕到另一条走廊上去,然而这走廊是条死路,走廊尽头是一间掩着的屋子,他咬咬牙推门走了进去,屋子里异常的安静,并没有穿出什么令人羞耻的声音,这屋里没人?
黎梨你在想什么呢?!
他将这屋子四处看了一遍,床幔是遮掩着的,应该是有人的,于是他轻手轻脚地绕过屏风朝窗子的方向走去。推开窗户往下看的那一刻他愣住了,下面是一个挺大的池塘,绿幽幽的看起来深不见底,这丫的玩他呢?
看来这游泳还是有必要学一学的,不过,现在这窗子的路也被堵住了,要不一个箭步直接冲出去?
“铮——”一声悠扬的琴声响起。
床上的人醒了,怎么办?要不直接跳下去,或许运气好能遇到另一个“秦暮晨”?!
这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决掉了,落水的滋味可不好受。
“公子,来都来了,你这躲着可没意思。”
原来已经被发现了,黎梨只得转身朝琴声传出的地方走去。
弹琴之人长得并不惊艳,但通身的气质却让人不由得多看一眼。一袭红衣,却与外面的那些女子不同,不该露的地方一点都没有露。
看这女子的扮相,应该是在此处卖艺的。
黎梨走到离那红衣女子还有一段距离处停下,“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进入这忘忧楼非是本意,来姑娘此处避避,我这就离去。”
红衣女子并未抬头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若公子此时从这里走出去,怕是脱不了身。”
黎梨:“姑娘的意思是让我在这避一避?”
红衣女子没有再开口,只是点头示意。
黎梨觉得傻站着也不好,就后退了几步,拉出凳子在桌前坐下。
耳边的琴声时而激扬急促,时而缥缈无依,像是试图冲破什么,却终究是徒劳无功。
或许是弹琴之人此刻的心境吧。
他正听得入迷时,琴声戛然而止。
红衣女子缓缓起身朝黎梨走来,坐在了他的身旁,身体微微倾斜,四目相对时她眼波流转,含情脉脉。
黎梨觉得有些不自在,把身子往后退了退,然而凳子一斜他整个人摔在地上。
黎梨:“……”这叫什么事啊!
那红衣女子见他如此,爽朗地笑了起来,“我说公子,那么容易害羞还来青楼啊?”
黎梨一愣:“……”这女子怎么前后变化那么大?!
随即站了起来面色窘迫,向那女子解释道:“这并非我愿,我是被硬拉进来的。”
“若是公子不愿,就凭几个姑娘可奈何不了你。”红衣女子摆明了是要逗逗这脸皮薄的少年了。
黎梨语塞,他该怎么说,他刚刚真的是整个人都僵住了,那些女子凑得紧,他都不敢随意动弹。云涧里别说姑娘了,人都只有两个,刚刚那架势他实在是应付不来。但看这女子的样子显然是寻他开心,他觉得不解释也罢。
见黎梨一副有苦说不出的表情,女子笑得更欢了,这青年倒是可爱得紧。好一会她才止住笑声,“公子生得俊俏,尧玉倒是真心想与公子结识,与这等风姿绰约之人吟风弄月,想来别有一番趣味……”
黎梨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姑娘说笑了,我不懂风月,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噗嗤!”尧玉见他如此,正了正身子,笑道:“公子,你紧张什么啊?瞧你,一点都经不起逗,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呢?嗯……公子?”
这声“公子”格外的酥。
黎梨潜意识里想往后退一退,但还是正身定住了,“你叫我黎梨吧。”
“黎梨?这名字与你倒是相配。”尧玉说完,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黎梨见尧玉好像并没有刚刚弹琴时的冷淡,好像还是挺活泼的姑娘,这让他有些不解,不由得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尧姑娘,刚刚弹琴时……”
他本来是想问,为何刚刚弹琴时与现在判若两人,但被尧玉的一阵笑声打断了。
“黎梨,我不姓尧,尧玉是艺名,你还是直接叫我尧玉吧。”
黎梨默默地点头,想着要不要说:“我姓黎。”
“你是奇怪为什么我弹琴的时候和现在不一样吗?”
黎梨点头。
尧玉笑了笑道:“每个人都不只是有一面的吧,一面生存,一面生活,或许还有些其他的。”
她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会有感而发,可能是黎梨给她的感觉很亲切。
一个人在这烟花之地,她常年以清冷示人,以此来让自己与众不同,被封以“出淤泥而不染”的美名,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所用的手段罢了。
但即便如此她心中仍然有期望,希望能以一个真实的自己活着。
黎梨似懂非懂,很多东西听他人的讲述或许会有所感触,但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真正明白,没有经历过他人的痛苦与煎熬,又怎能站在自己的角度劝人看开些?
很多你觉得无关痛痒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就是天塌下来了。
所以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但尧玉似乎并没有把刚刚所言放在心上,满脸笑意。
黎梨还以为刚刚尧玉眼神里的落寞只是他的错觉。
“砰——”
房门被猛的推开,一名穿着华丽的青年闯了进来,看到房间有人后,反手把门关上锁好,朝两人走来,毫不客气的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