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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烟火

    造办处最近有了新的成果,试验场旁的山又缺了一块。

    过年时这里不需要轮值,整座府衙只剩谢傥一个管事,他每天研究着各种火药,终于做出了想要的效果。

    今日一大早,谢傥就派人到御书房送信,邀请宫祁来亲自验收。

    皇帝对关于火药的事一向重视,下午就腾出时间到访,谢傥见他身边没有带着那个死人脸的侍卫,十分开心,张口就是一句:

    “陛下好急啊,还没到晚上就想看臣的大宝贝了吗。”

    宫祁一听这状语就猜到了是烟花,在现在的时代价值很高,也不用浪费时间等到晚上再看,他直接吩咐量产。

    谢傥一怔,表情十足的不可置信,但也没多想答应下来,见人转头就要走,快速伸手拉住,眼睛一眨。

    “臣屋里还有个好东西,陛下不想看看?”

    两人进了谢傥的住处,里面摆满了铜铁零件和手札图纸,几乎没个下脚的地方。

    男人自己毫无知觉,一路踩着进去,在占据一整面墙的柜中翻找,宫祁站在门口环视,唯一能整齐点的地方估计只有屏风后的床榻。

    柜架本就因为东西放的太多不怎么稳当,又被粗暴的开合摆弄,几乎有些摇摇欲坠,最上方的一个瓷瓶在摇晃中摔下,直直朝着谢傥头顶掉落。

    宫祁早有预料,随手从身上掰下一块玉石扔过去,能精准的打偏那个瓷瓶。

    谢傥却反应极快,一抬手将之稳稳接在手里,另一只手准确的抓住了飞来的龙纹玉碎片。

    他回头挑衅一笑,将玉塞进自己怀里,翻找半晌后终于拿出了两支笔,笔管细长,其上盖帽,通体墨兰还带着金属光泽。

    谢傥将笔都递过去,又翻翻找找取出白纸铺在案上,期待的看着宫祁试用。

    皇帝纤长如玉的五指握住一支笔,缓缓拧开笔盖,手上的骨节经络拉伸间便成了美好的景色。

    谢傥眼睛都看直了,暗自后悔怎么不把螺纹做的多些,让人瞬息就打开了。

    里面仍是软头毛笔,宫祁随意写了几笔,觉得和平日用的并无不同,只是稍微沉了点,谢傥解释:

    “这笔不用沾墨,加一次墨汁应该够您一天批奏折用的。”

    继续写字果然不见墨色变浅,宫祁称赞后又打开另一只笔,尖锐的黑色笔头无比熟悉,竟是套着壳子的铅笔。

    他将笔抽出来,发现木制笔身上刻有许多卡槽,书写时能牢牢将笔固定,谢傥见笔的真实样子被看到,有些尴尬。

    “这家伙还得削着用,暂时只能放在普通木头里,我以后绝对找到更好的材料。”

    “这样就很好。”宫祁肯定后将笔放到谢傥手里,道:“你先写给朕看。”

    男人有些为难,还是硬着头皮写下了歪歪扭扭的宫祁二字,丑得自己都看不下去,慌忙拿馒头屑擦掉,强装镇定道:

    “这笔是画图纸用的,你看擦得多干净,还可以反复修改。”

    宫祁终于知道这一桌子的剩馒头是用来做什么的,显然是当了橡皮擦。

    他看着谢傥画素描般别扭的姿势,倾身握住男人同样宽大修长的手,细细调整他每个手指的位置,然后带着人一笔一划写下谢傥二字。

    字形大气锋锐,比软笔书法更多一分硬朗,宫祁写完最后一笔开口:“如此抓握当好用些,而且,朕的名字不可随意使用。”

    谢傥有些兴奋,感叹宫祁真是口是心非,一边嘴上拒绝,一边又过分的撩拨他,性子矜持还非要掌握主动权,要是让他自己来早就将人扑倒了。

    他盯着宫祁挨得极近的冷淡面孔,突然想知道这人眼角薄唇染上绯色会是何等诱人,脱口而出:

    “陛下要用膳吗?”

    宫祁对他跳跃的思维早已习惯,想来是谢傥投入起来顾不上时辰,早午饭都忘的一干二净,现在才知道饿了。

    虽然离饭点还有一会儿,但宫祁还是照顾着男人的身体,点头同意了,不过谢傥没有寻一处饭馆,而是直接将他领进了小厨房,摆开锅碗瓢盆,一幅要亲自下厨的架势。

    宫祁暗自挑眉,这人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谢傥确实不会做饭。

    但他觅食的时间不定很容易饿肚子,索性建了个厨房雇人备好食材和白馒头,想起来吃的时候用水煮熟放点盐就行了。

    这样吃久了又觉得没味,再找人将油和调料提前炒好,加入白水肉菜中煮开,顺着这个思路摸索下去,就让他成功复刻出了一种美食。

    侍从得了宫祁的首肯,被谢傥使得团团转,片刻就在院中架好炉灶铁锅,热水也开始冒起滚滚白气。

    谢傥在一排牛油调料中挑出辣椒花椒最多的一包,放入水中煮开,将处理好的肉菜一一摆好,非常自然的贴着宫祁坐下,打着服侍的名义疯狂揩油。

    宫祁第一次在夏国看到这种熟悉吃法,有了些食欲,看谢傥忙着涮菜,还不忘吹捧自己在厨艺上的才华,好笑之余压下了心底的怀疑。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除了味道重些,真有几分火锅的意思。

    谢傥早已偷偷翘起腿掩盖什么,却仍舍不得将视线从人脸上移开,恨不得在宫祁那略有红肿微微半张的唇上啃一嘴,或是舔舔他含着水光红了一圈的凤目,亦或把玩鼻尖脸侧不复白皙泛着浅粉的皮肤。

    “你盯着朕作甚?”

    声音也带上了低哑,很像是进行了某些令人口干舌燥的运动,谢傥喉结一滚,将腿叠得更紧,险些说出心里话。

    “我想要……”

    后半句被禽类扇动翅膀的声音打断。

    一只巨鸟俯冲而下,越过反应不及的侍卫落在空盘子上,头上的一撮毛直直竖起,它歪着头和宫祁对视,露出冠羽后绑着的纸条。

    宫祁认得这是百兽园的冠雕,在尖喙袭来前快速取下纸条,冠雕感到头上一松后就飞走了,一震双翼掀起的寒风顿时让谢傥恢复理智,找了个由头去处理个人问题。

    宫祁展开绢纸,上面是和宫临一个水平的华夏字,只有前两个字勉强能看。

    夏皇,这只雕可以根据我身上的气息找到你,但想要御使它,你也需要我的气息。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多让我触碰,虽然我似乎不是你唯一的扎西,但你对我太过冷淡了,再过几天,最灵敏的蛇鹰也会无法从我身上感知到你。

    赫连琮已经驯化了百兽园的大部分鸟类,但对四条腿的无能为力,最多是不让它们主动攻击,至于爬行和两栖的动物,已经沦为预备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