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澄这几天观察过了，亚珩除了出门倒垃圾，极少出门。

    亚珩没有事情要干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坐在一处，悄无声息，一双红棕色的眸子微垂着，教人看不清情绪。

    一个人要是安静太久了，很容易滋生出不好的情绪。

    “我们出去逛街吧！”在查询好康成医院的路段后，贺澄决定带着亚珩出去逛街。

    既能与亚珩一起出去散心，也能探查一下十三军的消息。

    逛街……

    听到这个词，亚珩的脸色苍白了一瞬，声音有些不稳：“是。”

    亚珩似乎……不喜欢逛街？

    贺澄正暗自困惑着，就见亚珩转身走入卧室，不多时，拿着一个黑色项圈出来了。

    亚珩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项圈，项圈上连着根一米长的锁链，声音沙哑道：“主人……”

    “这是做什么……”贺澄不明所以。

    亚珩声音沙哑道：“雌奴随主人出门，必须要佩戴项圈以示身份。”

    “难道你……”

    你以前都是这样出门的吗？

    一想到亚珩以前被虫牵着出门，贺澄心里燃起火气，他脸色很差，默不作声地接过项圈与锁链。

    雄虫接过去了……

    亚珩还维持着那个手举过头顶，捧物的姿势，好半晌才缓缓收手。他低着头，十指攥紧，指甲嵌入掌心。

    好不容易有了点希望，希望破灭之后就是更沉重的绝望。

    他好似又陷入了经年的黑暗，被雄虫羞辱，凌虐的画面一帧帧地浮现出来，胸腔中的烈火横冲直撞，像是被一只野兽裹挟着，几欲将他吞噬。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恍惚间，亚珩感觉到面前的虫站了起来，墙壁上的时针滴滴答答，连带着他心跳如鼓。

    贺澄攥着项圈，大步走向阳台，右手一扬。黑色项圈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稳落于垃圾桶中。

    “我把项圈扔了。”雄虫清朗的声音响起。

    亚珩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断了，他抬起头来，看着冷着脸走过来的贺澄，胸腔里的烈火落入水中。

    “您……”

    贺澄意有所指地说：“我永远不会像他那样对你。”

    亚珩发觉每回对这只雄虫动了杀心之时，杀心就如同不断涨大的气球，这只雄虫总能轻易将其戳破，一举一动皆让他信服。

    您确实与他完全不一样，亚珩想。

    贺澄看着怔怔跪在地上的雌虫，不免叹了口气，从衣柜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放在了亚珩的面前，“拿去换吧，哥哥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陪我呀。”

    面对急诊室外焦急等待的军雌们，罗宾医生深感抱歉：“虫是暂且救回来了，应该不久后就会苏醒，但是威尔中将的精神力损伤了大半，随时都有可能陷入崩溃……”

    一旦崩溃，便是虫神都救不回来了。

    副官哈顿如遭雷劈，身子晃了晃，他明白医生的未尽之言，难以接受地问：“精神力损伤大半？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哈顿身旁的洛伊克脸色也很难看，他伸手稳住了哈顿的身形，皱眉问：“以中将目前的状态，适合乘星际飞梭回帝星吗？”

    回帝星的大医院治疗，或可有一线希望。

    罗宾医生摇头道：“不可以，中将不能承受飞梭的颠簸。”

    哈顿自责道：“都怪我轻信了那小虫的话，贻误了战机，不然中将何至于精神力损伤！巴尔特那家伙呢？有说什么时候来e星吗？”

    巴尔特是威尔中将的雄主，在威尔进入急诊室之后，洛伊克就已经发送了消息，希望巴尔特能来看看中将。

    洛伊克咬牙道：“消息前天就送出去了，至今一条回复都没有。”

    “艹！”哈顿一拳打在墙上，怒骂道：“该死的雄虫！”

    “不好！”

    “威尔中将的精神力崩溃了！”

    “该死！是哪儿出了问题？”

    急诊室里传出几声惊呼，罗宾医生闻言匆匆步入急诊室，哈顿因为太过惊惶也跟着进去了。

    洛伊克犹豫了一会，迎面撞上了一只推着手推车的医生，洛伊克急忙道：“不好意思。”

    “没事。”那名医生低着头，微微加快了脚步。

    洛伊克略感奇怪，这位医生的身上有一股让他很不舒服的味道，但是这味道太轻了，远不及医院浓重的医药味与消毒水味。